我是地府熬汤三千年的孟婆，孟七。新来的00后鬼差鬼小甜，拿着PPT给阎王做汇报，
满口都是“降本增效、优化流程、打造地府2.0”。阎王爷龙颜大悦，当即拍板，
让她全权负责奈何桥业务线的改革。于是，我的孟婆汤被“优化”了。忘川水兑彼岸花汁，
美其名曰“轻奢冷萃风味，更受年轻鬼魂欢迎”。我看着那碗清汤寡水的“洗脚水”，
气得发抖。鬼小甜却笑着说：“孟婆您这叫匠人精神的桎梏，现在讲究的是迭代思维。
”不久后，人间大乱，新生儿哭喊着要找前世的妈，总裁见了自己的私生子喊爸爸，
世界乱成一锅粥。天庭震怒，派下的调查组组长，
竟是那个为了保我而被贬下凡间的太阴星君。1“孟婆，您这个汤的出餐链路太长，
SOP不标准，交付效率太低，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地府的整体KPI。”鬼小甜，
工号9527，一个刚入职三个月的00后鬼差，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套裙，
站在阎王殿中央，指点着她PPT上我的头像。那是我三百年前的证件照，
当时还不太会用美颜法术，显得有些呆。她清了清嗓子，继续用她那套我听不懂的黑话，
向阎王爷做着汇报。“我们需要打通业务壁垒，完成管理闭环，通过数据化运营，
赋能我们奈何桥业务线，最终实现降本增效。”我捧着我的汤勺，站在殿下，熬了三千年汤，
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什么叫“赋能”？我的汤需要什么“能”？
不就是让鬼忘了前尘旧事，好好投胎吗？阎王爷却听得龙颜大悦，
肥硕的身躯在王座上激动地挪了挪。“说得好！鬼小甜，你这个思路很有前瞻性，
颗粒度很细，抓手很准！”他一拍惊堂木，震得我心口发麻。“本王决定，
成立奈何桥业务改革专项小组，由鬼小甜全权负责，即日生效！”我脑子嗡的一声。
全权负责？那我呢？我这个熬了三千年汤的孟婆呢？
鬼小甜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我面前，脸上是公式化的微笑。“孟婆，
您是我们的前辈，以后负责技术指导和品质把控就好。”她嘴上说着“指导”，
眼神里却全是轻蔑。“当然，您的工作方法也需要迭代一下，不能总停留在手工作坊的阶段，
要拥抱变化，懂吗？”我的手攥紧了汤勺，骨节泛白。我熬了三千年汤，
用的都是忘川河底的八宝沙，
配上彼岸花蕊、三生石粉、离魂草……哪一味药材不是集天地怨气与灵气于一身的奇珍？
每一碗汤，都要熬足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才能洗去一个魂魄一生的爱恨嗔痴。这是手工作坊？
这是匠心！可阎王爷已经被鬼小甜的“PPT***”洗了脑，大手一挥，拨了专项资金，
还把奈何桥的管辖权，从我手里划到了鬼小甜的名下。我的孟婆庄，一夜之间，
成了“奈何桥事业部第一生产中心”。牌子换得真快。2第二天，
鬼小甜就带着她的团队入驻了。一群同样年轻的鬼差，
风风火火地搬来了各种我看不懂的仪器。他们称我的灶台为“落后的生产工具”，
称我的药材为“成本高昂的非标品”。然后，
鬼小甜拿着一份《奈何桥业务线优化方案V3.0》摆在我面前。“孟婆，
经过我们团队的头脑风暴和数据建模，我们研发出了新一代的孟婆汤。”她打了个响指，
一个鬼差端来一碗清汤。那汤清可见底，飘着几片蔫了吧唧的红色花瓣，
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这是？”我皱眉。“忘川水冷萃彼-岸-花特调饮。
”鬼小甜一字一顿，仿佛在介绍什么稀世珍品。“我们发现，传统的孟婆汤口感辛辣，
不符合当下年轻鬼魂的审美。这款‘轻奢冷萃风’，口感清甜，颜值高，更具社交传播属性。
”我端起那碗水，闻了闻。除了忘川水的腥气和一点花汁的甜味，什么都没有。
没有三生石的厚重，没有离魂草的苦涩，更没有八宝沙沉淀下的因果。“这东西能让鬼忘情？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当然！”鬼小甜自信满满，“我们做过用户调研，
95%的90后、00后鬼魂都表示喜欢这种口感。至于效果嘛，
我们追求的是‘无痛忘记’，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胡闹！
”我将那碗“洗脚水”重重地放在桌上，“孟婆汤的意义在于斩断因果，不是讨好谁的口味！
你这东西，连一只记仇的耗子都忘不了事！”鬼小甜的笑容冷了下来。“孟婆，
我尊重您是前辈，但请您不要用您陈旧的观念，来禁锢地府的发展。”她凑近我，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威胁。“您这叫匠人精神的桎梏，
现在讲究的是迭代思维和快速试错。”“阎王爷已经批准了，从今天起，
奈何桥全面供应新款孟婆汤。您的那些‘非标品’药材，财务那边已经不批了。”我的心，
一瞬间沉到了忘川河底。她这是要断我的根！我冲进我的药材库，果然，已经被贴上了封条。
上面写着“待处理不良资产”。我三千年来的心血，成了不良资产。我气得浑身发抖，
想去找阎王理论。可我连阎王殿的门都进不去，守门的牛头马面拦住我，
面无表情地说：“阎王爷正在和鬼小JectManager开OKR对齐会，没空。
”我被架空了。彻彻底底。3新汤上市的第一天，
奈何桥上排队的鬼魂们看着碗里那粉红色的液体，议论纷纷。“这孟婆汤怎么还升级了？
看着跟人间的网红奶茶似的。”“别说，还挺好喝，甜甜的。”鬼小甜站在桥头，
拿着一个大喇叭，像个促销员。“各位灵魂宝宝们，地府2.0时代已经到来！
告别辛辣苦涩，拥抱香甜新生！现在过桥，还送转生优惠券，下辈子随机SSR级出身！
”鬼魂们欢呼起来，争先恐后地喝下那碗“洗脚水”，踏上轮回之路。我站在孟婆庄的门口，
心如刀绞。我知道，要出大事了。果然，不出七日，地府的投诉热线被打爆了。“搞什么啊！
我儿子生下来就会背圆周率，哭着喊着要找他上辈子的老婆！”“我刚出生的孙女，
对着我老公就喊‘爹’，说他是她前世的私生子，我老公当场吓得心梗过去了！
”“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见了我这个总裁，直接一巴掌呼过来，
说我上辈子欠了他五百万不还！”人间，乱了。因果线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
缠得乱七八糟。新生儿带着记忆，长辈和晚辈的身份颠倒，前世的仇人成了今生的父子，
前世的爱人成了今生的兄妹。整个世界，成了一锅前所未有的大乱粥。我拿着这些投诉记录，
再次冲到阎王殿。这一次，我谁也拦不住。我将一沓厚厚的状纸摔在阎王爷的面前。
“阎王爷！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降本增效’！这就是鬼小甜的‘迭代思维’！
人间已经乱套了！”阎王爷看着那些匪夷所思的投诉，脸色煞白。鬼小甜也慌了，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指着我倒打一耙。“阎王爷，您别听她胡说！这肯定是孟七搞的鬼！
”“她对改革心怀不满，故意在背后使坏，破坏地府的稳定发展！她就是个老顽固，
见不得我们年轻人好！”我气得眼前发黑。“我搞鬼？鬼小甜，你敢不敢让我开炉，
熬一碗真正的孟婆汤，给那些出了问题的魂魄喝下去，看看能不能拨乱反正！
”“你这是想销毁证据！”鬼小甜尖叫起来。我们两个在阎王殿上吵得不可开交。
阎王爷被我们吵得头大，他看着业绩报表上那飙升的“投胎效率”，
又看看人间乱成一团的报告，陷入了两难。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办法——维稳。
“都别吵了！”他一拍桌子，“此事，需要从长计议。鬼小甜，你先暂停新汤的供应，
把之前的库存拿出来应应急。孟七，你也给本王安分点，不许再煽动***！
”他把我软禁在了孟婆庄。美其名曰，“闭门思过，反思自己的保守思想”。
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不知道，我那些“库存”，
早就被鬼小甜当成“不良资产”给处理掉了。现在，整个地府，
连一滴真正的孟婆汤都没有了。4人间的大乱，终于惊动了天庭。玉帝震怒，下令彻查。
一道金光闪过，天庭调查组降临地府。当我看清为首那人的脸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袭白衣，清冷如月。眉眼如画，却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是他。太阴星君，月淮。
那个五百年前，为了护住打碎了天帝琉璃盏的我，自请受罚，被贬下凡间历劫的月淮。
我以为他还在凡间受苦，没想到，他回来了。而且，是作为审判我的调查组组长。我的心，
瞬间被揪紧。是喜悦，还是恐慌，我说不清。阎王爷领着一众鬼差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鬼小甜也收起了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乖巧地跪在旁边，眼眶红红，
装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月淮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旧情，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孟七，”他开口，
声音比忘川的水还要冷，“你可知罪？”我愣住了。知罪？我何罪之有？“星君，
我……”“你身为孟婆，掌管轮回之钥，却因循守旧，固步自封，阻碍地府革新，
致使孟婆汤供应断裂，此为***。”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给我定了罪。鬼小甜在一旁，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楚楚可怜地开口：“星君明察，此事不怪孟婆。
都怪小仙急于求成，想为地府做点贡献，没想到触碰到了孟婆的传统领域，
让她心生不满……都是我的错。”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坐实了我“心生不满，从中作梗”的罪名。我看着月淮，
期望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动容。没有。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鬼小甜，然后转向我，
眼神更加冰冷。“鬼小甜虽方法激进，但其志可嘉。倒是你，孟七，身为地府老臣，
不想着如何与时俱进，反而倚老卖老，搬弄是非。本君很失望。”失望……五百年前，
我失手打碎琉璃盏，他替我扛下所有罪责时，对我说的是：“七七，别怕，有我。
”五百年后，他对我说的，却是“失望”。我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鲜血淋漓。
他走到那口被鬼小甜团队称作“冷萃机”的仪器前，鬼差端上一碗粉红色的“洗脚水”。
他看了一眼，竟然点了点头。“想法不错，流程简化，效率提升，值得推广。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也觉得这东西好？他也觉得，我三千年的坚守，一文不值？
“星君！”我忍不住喊出声，“那东西根本没用！它……”“够了。”月淮打断我，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本君是来调查事实，不是来听你狡辩的。”他转身，对阎王爷下令。
“即日起，孟七停职反省，奈何桥业务，继续由鬼小甜负责。务必在一个月内，
恢复人间秩序。否则，本君拿你们是问。”说完，他拂袖而去，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如坠冰窟。周围的鬼差看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到了吧，
连太阴星君都支持鬼小仙，看来这孟婆是真不行了。”“活该，老顽固一个，
早就该被淘汰了。”鬼小甜走到我身边，笑得花枝乱颤。“孟婆，听到了吗？连你的老情人，
都站在我这边呢。”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以为他回来是救你的？别做梦了。他现在是天庭的星君，而你，
不过是个被时代抛弃的糟老婆子。你和他，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好好享受你的退休生活吧，孟婆。”她说完，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扬长而去。
我看着她嚣张的背影，又想起月淮那张冷漠的脸，一股巨大的悲凉和不甘，从心底涌了上来。
不。我不能就这么认输。我不能让我三千年的心血白费。更不能让月淮，
看到一个如此不堪的我。5我被软禁在孟婆庄，门外有两个天兵把守，寸步难行。
鬼小甜大权在握，行事更加张扬。她不仅全面恢复了“轻奢冷萃”的供应，
还把我的孟婆庄改造成了她的“CEO办公室”，
墙上挂满了她那些“数据化运营”、“赋能增长”的图表。
我被赶到了后院一间堆放杂物的柴房。同我一起被排挤的，还有几个跟我一样，
干了几千年的老鬼差。负责勾魂的牛头，因为嫌弃鬼小甜设计的“电子拘魂令”操作复杂，
容易误伤，被批“缺乏互联网思维”，发配去看守轮回井。负责登记的判官老张，
因为坚持用毛笔手写生死簿，被说“效率低下，不懂云端同步”，罚去打扫十八层地狱。
我们几个“老顽固”，成了地府的边缘人。一天晚上，牛头偷偷溜进柴房来看我。
他鼻青脸肿，显然是刚跟谁动过手。“孟姐，我咽不下这口气！”他一**坐在地上，
愤愤不平，“那个鬼小甜，简直就是个妖孽！她今天又搞了个什么‘VIP转生通道’，
只要给钱，下辈子就能指定投胎成富二代！这不就是公然卖官鬻爵吗！”我心里一动。
“给钱？给什么钱？”“功德啊！她设了个功德兑换系统，生前积攒的功德，
可以用来兑换来世的出身、样貌、甚至智商！那些功德不够的，她就暗示他们，
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换……”“别的东西？”牛头压低了声音：“我听一个负责押运的小鬼说，
他看到鬼小甜的人，偷偷把一些东西运出了地府，去的方向……好像是魔界。”魔界！
我脑中一道惊雷炸响。我瞬间明白了。鬼小甜根本不是什么“锐意改革”，
她是在挖地府的墙角，动三界的根基！
我那些被她当成“不良资产”封存起来的珍稀药材——蕴***魂魄因果的三生石粉，
洗涤怨气的离魂草，沉淀轮回之力的八宝沙……这些东西，对于修道者来说是辅助，
但对于魔族来说，却是能直接转化成魔力的绝佳补品！她偷工减料，
根本不是为了“降本增效”。她是为了把真正的药材倒卖给魔界，
换取能让她快速提升鬼力的魔器！她的野心，恐怕不止是架空我，甚至……是想架空阎王，
掌控整个地府！这个猜测让我不寒而栗。我必须找到证据。“牛头，”我抓住他的胳膊，
眼神坚定，“你帮我个忙。”牛头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孟姐，你说！刀山火海，
俺老牛也跟你闯！”我让他帮我联系判官老张，还有其他几个信得过的老伙计。
鬼小甜以为我们这些“老顽固”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她错了。
在地府盘根错节了数千年，我们的人脉和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的想象。
一场暗中的反击，就此展开。6我开始假意服从。第二天，我主动走出柴房，找到鬼小甜，
向她“诚恳”地道歉。“鬼总监，之前是我思想僵化，是我不对。我想通了，
我愿意学习新的工作方法，为地府的改革贡献一份力量。”鬼小甜显然很意外，
但更多的是得意。她上下打量着我，像在看一个终于被驯服的野兽。“哦？想通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嘛。”她翘着二郎腿，一副恩赐的口吻，“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就……先从打扫卫生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