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闭关的时候,青云峰来了个新师弟。这师弟天赋异禀,嘴巴又甜,
很快就成了全宗的宝贝。我出关那天,他却浑身是伤地趴在师尊重阳真人脚边,
哭诉我因妒忌他天资,将他打成重伤。整个大殿瞬间哗然,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你要不要看看他是什么修为,你说你招惹他做什么?”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单手拎起还在地上发抖的新师弟。“师弟大概是睡糊涂了,打一顿,就清醒了。
”1我叫林渊,是青云峰首座重阳真人的大弟子。三年前,我为突破瓶颈,
在后山禁地闭了个死关。不成则死,成则一步登天。今天,我破关而出。
身上的气息收敛得干干净净,外表看起来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依旧是那个普普通通的练气期弟子。但我自己清楚,丹田里的那颗金丹,
已经圆润得近乎完美。是的,我,金丹期。整个玄剑宗,
除了几位闭死关不知多少岁月的老祖宗,明面上修为最高的宗主和几位首座,
也不过是金丹后期。我今年,二十有三。回到青云峰大殿时,师尊重阳真人正坐在主座上,
下方站着一众师弟师妹。气氛有些凝重。一个穿着青云峰核心弟子服饰的少年,浑身是伤,
气息萎靡地趴在地上,正对着师尊哭诉。“师尊!弟子不过是听闻大师兄今日出关,
特意前去恭贺,谁知大师兄他……他嫌我抢了风头,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痛下杀手!
若不是弟子跑得快,恐怕已经见不到您老人家了!”少年哭得声泪俱下,
身上那些青紫的伤痕触目惊心,配上他那张清秀俊俏的脸,确实惹人怜爱。我认识他,
或者说,我听闭关地的守山弟子提起过他。他叫陆凡,三年前我闭关后不久拜入师尊门下,
据说是百年难遇的火系天灵根,入门短短三年,已经筑基成功,是整个玄剑宗最耀眼的新星。
我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师尊,此刻看着地上的陆凡,眉头紧锁,眼神里竟透着几分心疼。
“林渊!”师尊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你可知罪?”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
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有惊讶,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指责。我能看到,
二师弟周通握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失望。小师妹苏晴更是直接别过脸去,眼圈泛红,
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就是我闭关三年后,回来看到的第一幕。
我那个被整个宗门捧在手心的天才小师弟,指控我这个刚刚出关的大师兄,
因为嫉妒而对他下毒手。“师尊,”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您觉得,
我需要嫉妒他?”我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陆凡。他接触到我的眼神,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但很快又梗着脖子,一脸倔强与委屈。“大师兄!我知道你入门最早,
可修为不是靠资历堆起来的!你嫉妒我天资比你好,修炼比你快,也不能下此毒手啊!
”陆凡的声音悲愤交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这话一出,
殿内不少年轻弟子都露出了认同的神色。是啊,我林渊入门十年,三年前闭关时,
不过练气九层。而陆凡,三年筑基。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一个占着大师兄名头,
却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庸才。庸才会嫉妒天才,这逻辑很顺畅。师尊重阳真人深吸一口气,
语气沉重:“林渊,你太让我失望了。陆凡是你师弟,你身为大师兄,不思爱护提携,
反而因妒行凶!今日,我便罚你……”“师尊且慢。”我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所有人都愣住了。在玄剑宗,敢打断首座说话的弟子,我是第一个。“师尊,
”我走到大殿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陆凡,“您不妨问问他,
我是怎么‘打’他的。”重阳真人一怔,转向陆凡:“陆凡,你说。”陆凡眼神闪烁,
支支吾吾地说道:“大师兄……他,他用拳头打我,用脚踢我……还,
还用了法术……”“哦?法术?”我笑了,“我用了什么法术,让你这位筑基期的天才,
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你……你偷袭!”陆凡一口咬定。“好一个偷袭。”我点点头,
然后转向师尊,神色变得无比认真,“师尊,弟子有一事相求。”“说!
”重阳真人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弟子恳请师尊,允许我和陆师弟,
在这大殿之上,再‘切磋’一次。”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会用和他描述中一模一样的方式,再‘偷袭’他一次。如果他还能像现在这样,
只是受些皮外伤,弟子甘愿领受任何责罚,哪怕是废去修为,逐出师门!”此言一出,
满殿皆惊。废去修为,逐出师门?这赌得也太大了!周通急了:“大师兄,你疯了!
你才练气期,怎么跟筑基期的陆师弟打?”苏晴也忍不住回头看我,眼神里满是焦急。
陆凡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义正言辞地说道:“大师兄,我……我已身受重伤,如何与你切磋?
你这分明是想借机再羞辱我一次!”演得真像。“无妨。”我的笑容愈发温和,“我保证,
这次‘偷袭’,比上次更快,更突然。”我将目光投向师尊,等待他的决定。我知道,
师尊虽然偏心陆凡,但还没到昏聩的地步。我如此笃定,必然事有蹊跷。他想知道真相。
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我闭关三年,到底长进了多少。重阳真人盯着我看了许久,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看穿。最终,他缓缓点头:“准了。点到即止,不许伤及性命。
”“谢师尊。”我躬身行礼。然后,我转过身,看着趴在地上的陆凡,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陆师弟,准备好了吗?”陆凡心中一定乐开了花。
在他看来,我这就是自取其辱。一个练气期,要当众挑战筑基期,哪怕是“偷袭”,
又能翻起什么浪花?他强撑着身体,装作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áčá的轻蔑和得意。“大师兄……手下留情。
”大殿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准备看我这个不自量力的大师兄,如何被天才师弟碾压。
我向前走了一步。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术前兆,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很普通的一步。
然后,我出现在了陆凡的面前。不是走过去的,也不是用法术冲过去的。就那么凭空,
出现在了他面前。缩地成寸。陆凡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瞳孔在刹那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想动,想喊,想祭出法宝。但他什么都做不到。一股无形的气机,如同万丈山岳,
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别说动一根手指,他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奢侈。那是……威压!
金丹期的威压!我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在大殿里响起,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陆凡的身体像一滩烂泥,软了下去,
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我拎着他那条脱臼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让他面对着所有人。“各位看清楚了。”我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大殿,
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才是我打人的方式。”我松开手。
陆凡像条死狗一样摔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
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委屈和得意,
而是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傻了。
二师弟周通张大了嘴,能塞进一个鸡蛋。小师妹苏晴用手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
就连主座上的师尊重阳真人,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金……金丹?!”他失声喊道。我没有理会他,而是拎起像死狗一样的陆凡,朝殿外走去。
“你要不要看看他是什么修为,你说你惹他干什么?”我微微一笑,拎起瑟瑟发抖的小师弟。
“小师弟他只是睡糊涂了,打一顿就好了。”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宣告着我的回归。
属于陆凡的时代,结束了。2我拎着陆凡,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他全身的骨头都在打颤,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恐惧。筑基期的灵力在他体内混乱地冲撞,
却无法挣脱我看似随意的一握。“大师兄……饶命……我错了……”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带着哭腔。“错哪了?”我脚步不停,径直走向青云峰的戒律堂。
“我……我不该诬陷你……不该撒谎……”“继续。
”“我……我不该……不该……”他“不该”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平静,却让陆凡如坠冰窟。“你不该以为,自己是天灵根,
就可以为所欲为。更不该以为,师尊的宠爱,能成为你践踏别人的资本。
”我将他丢在戒律堂冰冷的石板上,对着闻讯赶来的执事弟子说道:“陆凡,诬陷同门,
以下犯上,按门规,当如何处置?”执事弟子看着我,又看看地上瘫软的陆凡,
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刚刚也从主殿那边听说了消息,这位闭关三年的大师兄,
竟然已经是金丹真人!金丹真人!整个玄剑宗,明面上也只有五位!他哪里还敢有半点怠慢,
连忙躬身道:“回……回禀大师兄!按门规,诬陷同门,杖一百;以下犯上,视情节轻重,
废去部分修为,或关入思过崖三年!”“那就,关入思过崖吧。”我淡淡地说道,
“杖刑免了,他这点身子骨,不禁打。”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陆凡求情,但陆凡听了,
却抖得更厉害了。杖刑只是皮肉之苦,养养就好了。可思过崖是什么地方?那是青云峰禁地,
里面罡风凛冽,灵气稀薄,专门用来消磨犯错弟子的锐气和修为。一个筑基初期的弟子进去,
三年出来,修为不倒退就算祖上烧高香了。这比直接打他一顿狠多了。“不!不要!大师兄!
我真的错了!”陆凡涕泪横流,抱着我的腿哀求,“求你看在同门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我低头看着他。“我出关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同门之谊?你带着人堵在禁地门口,
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同门之誼?你在师尊面前演戏,
想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又怎么没想过同门之谊?”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冷。陆凡的脸色,
一分比一分白。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以为我刚刚出关,什么都不知道。他错了。
守着禁地的那位师叔,虽然平日里不问世事,但眼睛不瞎。我出关时,他已经用传音符,
将这三年来陆凡的种种“事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包括他是如何靠着师尊的宠爱,
在青云峰作威作福。如何打压那些“不听话”的师兄弟。如何在我闭关期间,
散播我“天资平庸,早已被宗门放弃”的谣言。以及今日,他为何要演这么一出戏。
因为他怕。他怕我这个名义上的大师兄回来,会分走本该属于他的宠爱和资源。所以,
他要在所有人面前,先下手为强,把我彻底踩进泥里。只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我是练气期。“拖下去。”我懒得再跟他废话。执事弟子如蒙大赦,赶紧叫来两个人,
把哭天喊地的陆凡拖向了思过崖的方向。处理完陆凡,我才转身,朝主殿走去。
师尊重阳真人,还有我那些师弟师妹们,应该还在等我。等我给他们一个解释。
当我再次踏入大殿时,气氛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用一种敬畏、好奇、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看着我。主座上的重阳真人,
脸色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所适从的尴尬。毕竟,
他刚刚还为了一个诬陷人的弟子,要重罚自己这个已经结成金丹的徒弟。
“渊儿……”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你何时结丹的?”“回师尊,就在三日前。
”我平静地回答。“三日前……”重阳真人喃喃自语,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好!好!好!
我玄剑宗,后继有人!我青云峰,大兴在即!”他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
二十三岁的金丹真人!这是什么概念?放眼整个修真界,数千年来,也未曾听闻!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是妖孽!二师弟周通和一众师弟们,也纷纷上前,围住了我,
脸上全是激动和崇拜。“大师兄!你太厉害了!金丹!我的天!
”“我就知道大师兄不是一般人!闭关三年,一飞冲天!”“大师兄,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下也太帅了!”他们七嘴八舌,将刚才对我的怀疑和失望忘得一干二净。
只有小师妹苏晴,站在人群外,低着头,绞着衣角,不敢看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才,
她也和别人一样,相信了陆凡,怀疑了我。我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小师妹。
”苏晴身体一颤,怯怯地抬起头:“大师兄……我……对不起……”她的眼圈又红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人心易变,
也易被蒙蔽。以后看人,多用用脑子。”我的语气很温和,但苏晴的脸却“唰”地一下白了。
她知道,我这句话,不只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大殿里所有人,包括主座上的师尊听的。
重阳真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身为一峰首座,金丹后期的大修士,
竟然被一个刚结丹的徒弟当众教训,这面子往哪搁?但他偏偏发作不得。因为我说的,
是事实。他确实被陆凡蒙蔽了。而且,我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今非昔比。
一个二十三岁的金丹真人,其价值,比十个、一百个陆凡加起来还要大。
别说只是训斥他几句,就算我今天真的把陆凡打死了,宗门恐怕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修真界的现实。实力,决定一切。“渊儿,此事……是为师处事不公,险些冤枉了你。
”重阳真人最终还是放下了架子,叹了口气,“为师向你道歉。”他竟然道歉了。
大殿里再次陷入寂静。我看着他,心中没有半分波澜。道歉?如果我今天没有结丹,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练气期弟子。他会道歉吗?他不会。他只会毫不犹豫地废掉我的修为,
把我逐出师门,来安抚他那个“天才”徒弟。“师尊言重了。”我淡淡地说道,
“弟子不敢当。”这一句“不敢当”,比任何指责都来得更重。重阳真人的脸上,**辣的。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和他之间,那份曾经还算融洽的师徒情分,已经有了裂痕。不过,
我不在乎。道,是自己走的。人心,也是会变的。我闭关三年,悟透的,不仅仅是金丹大道,
还有这世间的人情冷暖。我成为金丹真人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玄剑宗。
宗主亲自出关,在宗门大殿召见了我。那是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
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只差一步便可碎丹成婴。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惊叹和欣赏,
没有半分嫉妒。“好!林渊,你为我玄剑宗万年来的第一天才!从今日起,
你便是我玄剑宗的‘少宗主’,地位等同长老,宗门所有资源,任你调配!
”宗主当众宣布了这个决定。少宗主!这个名头一出,满座皆惊。玄剑宗数千年来,
从未有过少宗主。宗主之位,向来是能者居之。这等于是在向所有人宣布,我,林渊,
就是下一任宗主!我没有推辞。我知道,这是宗门拉拢我,也是保护我的方式。
一个二十三岁的金丹,未来不可**,甚至有希望带领玄剑宗,成为这方天地的第一大宗。
这样的妖孽,如果保护不周,被敌对势力扼杀在摇篮里,那将是整个宗门的巨大损失。
“多谢宗主。”我躬身行礼,不卑不亢。从宗门大殿出来,
我的身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青云峰的弟子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敬畏,
变成了狂热的崇拜。就连师尊重阳真人,见到我,也得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少宗主”。
他脸上的尴尬和不自然,几乎掩饰不住。我没有去刻意为难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但我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毕恭毕敬。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宗门给我安排了新的洞府,就在宗主峰的旁边,灵气浓度是青云峰的数倍不止。
我搬过去的第一天,二师弟周通就带着几个相熟的师弟,提着好酒好菜来给我道贺。
“少宗主!哦不,大师兄!”周通喝得满脸通红,大着舌头说道,“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总觉得你太闷,不如陆凡会来事……我自罚三杯!”说着,他真的连干了三杯烈酒。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向我敬酒,言语间充满了讨好和谄媚。我只是微笑着,来者不拒。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墙头草,随风倒。以前陆凡得势,他们就捧着陆凡。
现在我成了少宗主,他们又来捧我。这样的人,谈不上有多坏,
但也绝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通忽然压低了声音,
凑到我耳边:“大师兄,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说。”“是关于小师妹的。
”周通的眼神有些闪烁,“自从你那天回来后,小师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我……我担心她想不开。”我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苏晴。那个从小跟在我**后面,
喊我“林渊哥哥”的小丫头。她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真正关心过的人。“我知道了。
”我放下酒杯,站起身,“你们先喝着,我过去看看。”“哎,好,大师兄您忙!
”周通等人连忙起身相送。我走出洞府,御剑而起,朝着青云峰的方向飞去。
金丹期的御剑速度,快若流光。不过眨眼间,我已经落在了苏晴的院子外。院子里静悄悄的。
她的房间里,连灯火都没有。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很微弱,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我叹了口气,推门而入。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外洒进来,
照亮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小身影。苏-晴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低下头去。
“大师兄……”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地上凉。”我走到她面前,脱下自己的外袍,
披在了她的身上。外袍上还残留着我的体温和气息。苏晴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大师兄……我是不是很坏?”她哽咽着问道,
“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怀疑你……我还帮你……帮陆凡说话……”“不怪你。”我蹲下身,
平视着她的眼睛,“他演得很好,所有人都信了。”“可是……可是你不该是所有人。
”苏晴哭着摇头,“你是大师兄啊……我应该无条件相信你的……”我沉默了。是啊,
她应该无条件相信我的。就像小时候,我带她去后山掏鸟蛋,被师父发现,
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责罚,她躲在我身后,哭着说“林渊哥哥是好人”。那时候的信任,
是多么的纯粹。可人总是会长大的。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判断,会权衡利弊,
会被表象蒙蔽。“苏晴,”我看着她,认真地说道,“这个世界,
没有谁应该无条件地相信谁。信任,是需要用事实来维护的。那天,
是我没有第一时间拿出事实,让你产生了动摇。所以,我也有错。”苏-晴愣住了。
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以为我会责怪她,疏远她。“可是……”“没有可是。
”我打断她,语气变得柔和,“重要的是,现在误会解开了,不是吗?你还是我的小师妹,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想要揉揉她的头。但手伸到一半,
却停住了。她已经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小丫头了。她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是个大姑娘了。有些动作,不再合适。苏晴也察觉到了我的迟疑,她的脸微微一红,
主动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了我的手掌上。发丝柔软,带着淡淡的清香。
我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大师兄,”她轻声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
永远不会。”“嗯。”我在她身边坐下,没有再说话。月光静静地流淌,
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知道,我和她之间,那因为陆凡而产生的裂痕,正在慢慢愈合。
但我也知道,有些东西,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成为少宗主的第二天,
宗主就交给了我第一个任务。代表玄剑宗,前往百里之外的“丹阳城”,
参加三年一度的“炼丹大会”。丹阳城是附近几个州府最大的修真坊市,以炼丹术闻名。
炼丹大会更是修真界的一大盛事,届时,各大宗门、家族的炼丹天才都会齐聚一堂,
切磋丹道。往年,带队的人都是师尊重阳真人。但今年,宗主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一来,
是让我这个新晋的少宗主,在各大势力面前露个脸,立立威。二来,也是对我的一次考验。
“林渊,此次炼丹大会,非同小可。”宗主语重心长地说道,“近年来,
南边的‘烈火宗’发展迅猛,尤其是在丹药方面,隐隐有压过我们一头的趋势。此次大会,
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地打压我们玄剑宗的声望。你此行,不必强求夺魁,
但绝不能弱了我玄剑宗的名头。”“弟子明白。”我点头。烈火宗,我也听说过。
这是一个以火系功法和炼丹术为主的宗门,行事霸道,野心勃勃。据说,
他们宗门这一代出了个绝世的炼丹天才,名叫“炎绝”,年纪轻轻,已经是三品炼丹师,
被誉为南域丹道第一人。而我们玄剑宗,虽然是剑修宗门,但在丹道上也颇有建树。
只是近年来,除了几位长老,年轻一辈中,确实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以前还有个陆凡,
火系天灵根,在炼丹上颇有天赋,被宗门寄予厚望。只可惜,他现在还在思过崖里啃着罡风。
“除了你之外,宗门还会派几名在丹道上有所长的弟子随行,也好有个照应。
”宗主继续说道,“人选……就由你自己定吧。”把决定权交给我,这是信任,也是放权。
我沉吟片刻,说道:“弟子想带苏晴师妹同去。”“苏晴?”宗主有些意外,
“她只是个一品炼丹师,修为也才练气后期……”“弟子自有考量。”我没有过多解释。
我知道,苏晴虽然修为不高,但在丹道上的悟性,远超常人。
她只是缺少名师指点和珍贵的药材练手。更重要的是,我想借这个机会,让她散散心,
走出之前的阴影。宗主见我坚持,便点头同意了。“好,就依你。另外,
再从丹堂挑两个二品炼丹师随行吧。一切,由你做主。”“是。”出发前,我去了趟思过崖。
崖洞前,罡风呼啸,如同鬼哭狼嚎。陆凡盘腿坐在洞口,脸色苍白如纸,
气息比之前又弱了几分。短短几天,他仿佛老了十岁。看到我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但更多的是怨毒。“你来看我笑话的?”他声音沙哑。“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我看着他,
神色淡漠,“我要去丹阳城参加炼丹大会了。”陆凡的身体猛地一震。炼丹大会!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舞台!他原本以为,这次大会,会是他陆凡一鸣惊人,名扬天下的开始!
可现在,他只能在这里,对着冷冰冰的石头,承受着罡风的侵蚀。而本该被他踩在脚下的我,
却取代了他,要去享受那份荣耀。“为什么……”他死死地瞪着我,眼中布满血丝,
“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不死在禁地里!”“因为你这样的人,还不配成为我的心魔。
”我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身后,传来陆凡声嘶力竭的咆哮和不甘的怒吼。我知道,
这一刻,我才算真正地,击溃了他的道心。一个修士,若是道心已毁,那便和废人无异。
就算他将来能从思过崖出来,也再无寸进的可能。对付敌人,有时候,诛心,比杀人更有效。
第二天,我带着苏晴,以及丹堂的两位师兄,乘坐宗门的飞舟,前往丹阳城。飞舟之上,
苏晴显得有些拘谨。自从那晚之后,她见到我,总会不自觉地脸红。“大师兄,
我……我真的可以吗?”她小声地问,“我只是个一品炼丹师,会不会拖你后腿?
”“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我递给她一个玉简,“这里面,
是我对一些丹方和控火手法的感悟,你拿去看。到了丹阳城,我会给你找最好的药材练手。
”苏晴接过玉简,神识探入,随即小嘴微张,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玉简里记载的,
不仅仅是二品、三品的丹方详解,甚至还有一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四品丹药的炼制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