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手绘工期,瞿子溪逼得特别紧,总会时不时的打来电话询问进度,
而每次的通话,都“碰巧”是林跃陪在他身旁的时候,
虽然没有做出直接打开免提,明目张胆的宣示和炫耀,但他和林跃嬉笑甜蜜打闹声,总会不可避免的传来,
林跃那配合着瞿子溪说出类似“我爱你”的话,充斥着耳畔。
当我绘制到那张熟悉的脸时,脑子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他的模样,细至他比女生还要好看的睫毛,还有他微微发亮的眼眸。
每当深陷回忆的漩涡,脑袋就不可避免地疼了起来,
直到最后,我疼到连握笔的手都不住的颤抖,胡乱拿起手边的止疼药塞进嘴里生生咽下,才得以维持绘画的进度。
但油画的添色是复杂的,更别提画面还是绚烂的余晖,我咬牙挥动手里的工具,将画面渲染得更生动。
这些天,我几乎不眠不休,吃饭也只是草草了事,填饱了饥饿,就继续画画,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
当最后一笔油墨在画布上落下,我静静地凝视着这幅作品。
画布上的画面与旁边作为参照的照片别无二致,但若是仔细对比,
就能发现油画中的林跃,比照片中的模样更多了分明艳,是我记忆中他的模样。
一笔一墨的勾勒点缀,恰到好处,却暗含着最后一丝留恋。
我几乎如同彻底卸下了心中最沉重的石头,长舒了口气,身体的刺痛令我忍不住靠上椅背,忍着挺了过去,才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机会。
反扣在桌面的手机,在这时忽然震动,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刺着我的耳膜,
我拿起来看了眼屏幕,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名字,瞿子溪。
按下接听键,那头就传来催促的声音:
“陆先生,我们的画完成了吗?”
“我也不是想催得那么紧,只是如果你明天不能按时交稿,我只好扣除你的劳务费用了。”
“咳咳…油画已经画完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您送过去。”
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我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喉咙像被糊住了一般,不得不轻咳两声来缓解不适感。
瞿子溪似乎也没料到,明显顿了下,
“没想到陆先生的动作还挺快嘛!行,那麻烦你现在送过来吧!地址你应该知道的。”
我淡淡地应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转头看了眼还没干透的油画,我坐着喘息了半晌,才起身将画板小心的打包妥当,
咽下几粒止疼药后,我拎着画板下了楼,一阵眩晕感便毫无征兆的扑来,
我急忙抬手扶住墙壁,脑袋传来刺痛令身体冷汗直流:
“等把画交出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坐上了提前叫好的出租车里,对着司机报出那个无比熟悉的地址,便闭眼假寐,缓解蔓延至全身的疼痛,
出租车走走停停,我却无心去留意,脑袋昏沉。
直到一直行驶的车子停下,司机的声音才传入耳畔:
“先生…先生?您的目的地到了。”
我睁开沉重的眼睛,连忙回神道谢,
“哦!谢谢!”
走到那扇闭着眼睛都能到达的家门口,我按下了门铃,却无人来应门,
叮铃铃——叮铃铃——
不知按了多少次,面前的门才被慢悠悠拉开,
瞿子溪穿着一身舒适的居家服,手里还拿着一张毛巾擦着头,发丝上还湿漉漉的,不难看出他刚才在做什么。
看见是我,他眼中闪过一抹快意的光,语气一如既往:
“哟,不好意思啊陆先生,刚才正忙着,没注意有人敲门。”
“没关系,没等多久。”
面对冲着自己来的炫耀,我没有太大的反应。
当我把手里的画交给瞿子溪时,他若有若无偏过了身体,露出屋子里的环境,
我不经意抬头,看到***着上半身,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的林跃。
我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被扯了下,
刚才的眩晕和刺痛再次袭来,我咬牙强撑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清明:
“希望两位老板喜欢……”
我不再做停留,转身就要离开,但熬了好几天的身体总算是到了极限,
没走出几步,我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摇晃旋转了起来,
接着便是重心一歪,整个身体立刻向旁边倒了下去,
模糊的意识消失前,我似乎听到了身后林跃慌忙而恐惧的呼唤,好像和记忆中的声音重合:
“陆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