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玄彻一直在祈福殿。
可黎清秋没有去见他。
还有十天就是初三了,她也被看的紧紧的。
但知道他离自己这么近,即便隔着宫墙,黎清秋也很满足了。
这天,她正看着玄彻送的佛珠发呆时,一个侍女又焦急跑了进来。
“公主,春晓姐姐被淑妃娘娘带去责罚了,您赶紧去救救她吧,不然她会打死的……”
黎清秋震惊地站起身:“什么?母妃为什么要罚春晓?”
“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公主去护国寺未归什么的。”
听到侍女的话,黎清秋心骤然一沉。
她放下佛珠,赶忙要去找淑妃。
但还没出去,淑妃先来了。
她屏退宫人,脸上以往的慈爱不见,只有肃然。
“母妃……”
“跪下。”
黎清秋自知有错,跪下后抓住淑妃的裙摆:“母妃,儿臣有错,但春晓是无辜的,您饶了她吧。”
“清秋,从前你年少,我也不愿你早早被宫规礼教束缚,但你如今已经长大,甚至还有几天就嫁人了,就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来。”
“堂堂公主,跑去和僧人私会甚至彻夜未归,这件事要不是我拦了下来,传到你父皇那儿,你我都活不成了!”
“我罚春晓,不只是因为她知情不报,还有是她身为大宫女,却纵着主子去做错事!”
听着这些话,黎清秋直挺的背像是压上了巨石,坍塌了下去。
她红了眼,脸色却格外苍白:“母妃,我只是喜欢他,只是喜欢他而已啊……”
淑妃看着女儿眼中的泪,心有不忍,但还是沉着脸告诫。
“清秋,你要记住,你的夫君是僚族大燕王。”
“哪怕不是大燕王,也会是任何宗室子弟,哪怕是平头老百姓,也不会是他那个出家人。”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你去祈福殿跪着,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
黎清秋咬着唇:“是……”
她磕了头,浑浑噩噩地去了祈福殿跪着。
淑妃到底是心疼女儿的,派了个嬷嬷去照看。
嬷嬷也是看着黎清秋长大的,见她满脸颓然,丝毫不见从前古灵精怪的灵气,心生同情。
“公主,您何必执着于一个出家人呢?”
黎清秋仰头望着眼前的金身大佛,目露涩然与迷惘。
“佛经说红尘相逢皆是缘,可这话真的对吗?如果对,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也是错?”
闻言,嬷嬷叹了口气:“世间万物都因缘而生,朝思暮想,其实您没错。”
没错吗?
要是没错,为什么她总是不岁能得偿所愿?
风吹来,经幡微动。
黎清秋忽然想起半月前,一女子去找玄彻,想替她战死的未婚夫超度。
可那女子没有任何关于未婚夫的东西,只有一枚没等送出去的香囊。
那女子宁愿终身不嫁,也不肯放下对未婚夫的执念……
当时她该记得,玄彻叹息一声,声音伴着悠悠钟鸣响起。
“佛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缘起缘灭,人间遗憾之最……”
泪意涌上黎清秋的眼,模糊了一片视线。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磕了个头。
缘起缘灭,人间遗憾。
可她放不下啊……
黎清秋跪了一夜,起来时,双腿已经疼到走不了路,只能被嬷嬷扶回去。
她刚回宫,春晓就执意过来伺候。
看着春晓手腕身上的伤痕,黎清秋心疼不已:“春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春晓摇摇头:“奴婢打小就伺候公主,为公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顿了顿,她又红了眼:“奴婢就是心疼您……”
黎清秋握着春晓的手,望向装着玄彻这些年送自己所有东西的木匣,涩意上涌。
这么多年,她从没想过和玄彻会用这样的方式分离。
她也不知道,此生还有不有机会再见他。
一连几天,黎清秋都被淑妃禁足在宫里。
直到出嫁前一天,黎清秋跪在淑妃,哭着哀求。
“母妃,让我再去看他最后一面,前尘往事,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