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一号售楼处，苏青瑶戴着墨镜，
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沙盘上最显眼的那栋独栋别墅模型。她身后的助理冷月拎着**版包包，
大气不敢出——这位苏总今天心情显然不一般，从进售楼处起，
眼神就没离开过那个穿白衬衫的接待员。那接待员正弯腰给一对老夫妻讲解户型，
苏青瑶的心猛地一缩，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指甲几乎嵌进沙盘边缘。是他，陆青舟。
这个她找了整整五年，恨了整整五年，也念了整整五年的男人。五年前，他是江城首富之子，
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满心满眼都是他。可一场突如其来的破产，
让他亲手将她推出了人生轨迹，在滂沱大雨中，用最狠的话将她赶走。如今，
她成了身家过亿的苏总，而他，却穿着廉价的衬衫，在曾经承诺要给她买下的楼盘里，
做着最底层的接待员。"苏总，您看这套怎么样？"冷月适时开口，
打断了苏青瑶翻涌的思绪。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美却带着冷意的眼睛，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不远处的陆青舟听见："就这套，独栋的。"陆青舟讲解的声音顿了一下，
下意识抬头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手里的户型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苏青瑶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果然还记得她。
老夫妻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陆青舟慌忙捡起图纸，连声道歉，
可眼神却忍不住往苏青瑶这边瞟。苏青瑶没再看他，转身对冷月说："让他过来接待。
"冷月快步走过去，对还在慌乱收拾的陆青舟说："先生，我们苏总看上了那套独栋别墅，
麻烦你过来介绍一下。"陆青舟的手僵在半空，喉结滚动了几下，
才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好的，这边请。"他走过来时，
苏青瑶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廉价洗衣粉的清香。
这味道和记忆里他身上昂贵的古龙水味截然不同，却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她心里。"苏总，
这套别墅是我们项目的楼王，占地面积三百八十平，
带私人泳池和花园..."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顾着低头念户型资料。
"我知道。"苏青瑶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五年前，你说过要把这里买下来，
当成我们的婚房。"陆青舟的身体猛地一震，手里的资料册再次滑落。这次他没去捡，
只是垂着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苏总，您认错人了。""认错人？"苏青瑶轻笑一声，
弯腰捡起资料册，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手背，"陆青舟，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当年你送我的那条项链，我卖了八十万，刚好是我创业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怎么，不记得了？
"陆青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迅速褪去血色，变得青紫交加。他猛地后退一步，
像是被烫到一样："苏总，请您自重。""自重？"苏青瑶向前逼近一步，
两人距离不过半米，她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的慌乱和愧疚，"当年你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
怎么不说自重？在大雨里让保镖把我扔在路边的时候，怎么不说自重？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周围的售楼员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陆青舟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咬着牙，转身就要走。"站住！
"苏青瑶厉声喝道，"今天这房子我买定了，但必须你签合同。否则，
我让你们经理马上开除你。"这句话戳中了陆青舟的软肋。他母亲还在医院躺着，
每天的医药费像座大山，这份工作他不能丢。他停下脚步，背影僵硬，
过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苏总，
求您别这样..."苏青瑶看着他卑微的样子，心里没有报复的**，
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别过脸，对冷月说："去拿合同。
"冷月连忙应声去了，售楼处里一片寂静，只剩下空调的冷风声和陆青舟沉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童声突然从门口传来："爸爸！"苏青瑶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挣脱一个老妇人的手，跌跌撞撞地朝陆青舟跑过来。
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圆圆的脸蛋像极了陆青舟，尤其是那双眼睛，和他如出一辙。
陆青舟也愣住了，下意识蹲下身，接住扑过来的小女孩："周周？你怎么来了？
"小女孩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外婆说爸爸在这里上班，周周想爸爸了。
"苏青瑶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周周...苏念周，她女儿的名字。这个孩子，
是她当年被赶走后发现怀上的，她独自生下来，独自抚养到五岁。陆青舟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他早就结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醋意瞬间涌上心头，比当年被抛弃时的恨意还要浓烈。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直到传来刺痛才回过神。这时，冷月拿着合同回来了，
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愣了一下："苏总..."陆青舟抱着女儿站起来，
看到苏青瑶冰冷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解释："苏总，
这是我...我一个朋友的孩子，暂时放在我这儿..."他的话漏洞百出，
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苏青瑶没听他解释，接过冷月手里的合同，
"撕拉"一声撕成了两半。"这房子我不要了。"她的声音冰冷刺骨，转身就走。"苏总！
"陆青舟连忙追上去，"您刚才不是挺满意的吗？为什么突然..."苏青瑶停下脚步，
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就因为你进门的时候，先迈的是左脚。"说完，
她不再看他震惊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售楼处。坐在迈***里，苏青瑶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睛。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打湿了精致的妆容。她以为自己恨他，
可看到他身边有了孩子，她才发现，自己最害怕的，是他早已忘了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她却还困在原地，守着那些回忆不肯走。冷月递来纸巾，小心翼翼地说："苏总，
要不要我去查一下那个小女孩的情况？"苏青瑶摇摇头，擦掉眼泪，重新睁开眼睛时，
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不用。开车，去公司。"而售楼处里，陆青舟抱着女儿，
看着地上撕碎的合同，心里五味杂陈。周周仰着小脸，好奇地问："爸爸，
那个漂亮阿姨为什么生气呀？"陆青舟摸了摸女儿的头，勉强笑了笑："阿姨心情不好。
周周，跟爸爸去休息室，爸爸给你买冰淇淋。"他刚把女儿安顿好，经理就走了过来，
脸色难看："陆青舟，你怎么回事？把大客户都得罪了！这个月奖金扣光！
"陆青舟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他知道，经理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要是换成别的客户，他早就被开除了。晚上八点，陆青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
这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单间，狭**仄，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母亲躺在小床上，
已经睡着了，床头柜上放着没吃完的药。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摸了摸母亲的额头，
确认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今天白天苏青瑶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进他平静的生活，
激起了千层浪。他以为她早就忘了他，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却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
他更没想到，她会用那样的方式报复他。可他不怪她，当年是他对不起她，
就算她真的让他丢了工作，他也认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陆青舟，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苏青瑶冰冷的声音，"我在你出租屋楼下，给你十分钟，下来。
"陆青舟的心猛地一紧，连忙说："苏总，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要么你下来，要么我上去。"苏青瑶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知道***在里面，
你不想让她看到我们这样吧？"陆青舟咬了咬牙，对床上的母亲掖了掖被角，
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出租屋。楼下，迈***的车灯刺眼，苏青瑶靠在车旁，手里夹着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你到底想怎么样？"陆青舟走到她面前，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苏青瑶弹了弹烟灰，抬头看着他："我想知道，
五年前你为什么要赶我走。"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无数遍，也想了无数遍，
今天她要一个答案。陆青舟沉默了，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当年陆家破产，我爸服毒自尽，
留下几千万的债务。每天都有人上门催债，砸玻璃，泼油漆...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妈重病在床，我只能东躲**凑医药费。我把你赶走，
是不想让那些催债的人伤害你。""伤害我？"苏青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知道我被你赶走后，在大雨里淋了多久吗？你知道我发现自己怀孕时，有多无助吗？
你知道这五年，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创业有多难吗？陆青舟，你所谓的为我好，
就是把我推开，让我一个人面对所有苦难吗？"陆青舟愣住了，怀孕？孩子？
他猛地抬头看着苏青瑶，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当年怀孕了？"苏青瑶别过脸，
不去看他震惊的表情："是，孩子已经五岁了，叫苏念周。"陆青舟如遭雷击，
整个人僵在原地，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死死盯着苏青瑶的侧脸，那线条依旧锋利，却在月光下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
“念周……”他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她长什么样？像你还是像我？”苏青瑶掐灭烟，将烟蒂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动作利落干脆。“像你，尤其是眼睛。”她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不过比你当年有良心，知道心疼人。”陆青舟猛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
却被苏青瑶侧身避开。“青瑶，我……”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
最终只化作一句颤抖的“对不起”。“对不起值多少钱？”苏青瑶抬眼看向他，
眼底是化不开的冰冷，“能换我当年在雨里淋的三个小时？
还是能换我独自生念周时疼的十二个小时？”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陆青舟，
你的对不起太廉价了！”就在这时，出租屋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推开，陆母探出头来，
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青舟？外面是谁啊？这么晚了还在说话。”陆青舟心里一紧，
连忙回头喊道：“妈，没事，是同事，跟我说点工作上的事，马上就上来。”他转回头，
看向苏青瑶，语气带着哀求，“青瑶，求你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别让我妈知道。
”苏青瑶瞥了一眼二楼的窗户，没说话，转身坐进了迈***。车窗缓缓升起，
隔绝了两人的视线。陆青舟站在原地，看着迈***绝尘而去，直到车尾灯消失在巷子尽头，
他才失魂落魄地转身上楼。回到出租屋，陆母已经坐了起来，脸上带着担忧：“青舟，
刚才那是不是……是不是苏**啊？我刚才好像看到她了。”陆青舟心里一惊，
强装镇定：“妈，您看错了，苏**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您早点休息吧，
明天还要去医院复查。”陆母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躺下后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怎么会认错呢？刚才那身影，那气质，分明就是当年那个跟着儿子的小姑娘。
只是当年的小姑娘青涩稚嫩，如今却气场强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心里叹了口气，
知道儿子这些年心里一直装着事，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心疼。陆青舟躺在地板上，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苏青瑶的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孩子已经五岁了，叫苏念周”。
原来他还有个女儿，一个他从未尽过父亲责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