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昆仑废徒昆仑之巅，云海翻涌。五位师傅端坐于青石之上，神情冷峻，目光如刀，
齐齐落在我身上。我跪在他们面前，背脊挺得笔直，但垂在身侧的手，却死死地攥成了拳。
“尘心，你上山二十年了。”开口的是大师傅，医圣。他须发皆白，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感，
“你的《黄帝内经》倒背如流，识遍天下草药，甚至能自创丹方。可惜啊，你的医术，
终究缺了一味‘灵’。你只能救身，救不了命。你治得了已发之病，却看不透未起之因。
成不了真正的医仙，终究是个医匠。废物一个。”我咬着牙，没有说话。二师傅，武神，
一个身形魁梧如山岳的男人，冷哼一声，声如洪钟：“你的拳，够快，够狠。你的剑，够利，
够准。天下武学，你看一遍就能模仿个七七八八。可你的武功，没有‘魂’！
你只有杀人之技，没有杀神之意。让你去杀一只鸡，你都会犹豫一下，心有不忍。
这样的武功，练到极致，也不过是个武夫，永远成不了震古烁今的武神。废物！
”我指甲深陷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三师傅，画仙，一袭青衫，风姿飘逸。
他轻轻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或者说，是鄙夷：“你的画，可以假乱真，
临摹古人画作，连最顶尖的鉴定师都看不出破绽。你的书法，笔走龙蛇，形神兼备。
可你的笔下，只有技巧，没有‘道’。你画山不是山，画水不是水，
只是对天地山川拙劣的模仿。你的字，永远成不了字帖，只能是写得好看的字罢了。
没有灵魂的笔墨，终究是死物。废物！”四师傅，棋圣，双目微闭，手中捻着一枚黑子，
声音飘忽：“你的棋，布局精妙，算无遗策。天下棋谱，尽在你胸中。可你，心太软了。
棋盘如战场，你却总想着给对手留一线生机，总想着双赢。可笑！对弈之道，在于你死我活！
你这种棋手，永远登不上国手之巅，只能当个陪练的棋奴。废物！”最后，是我的五师傅，
琴魔。她是一位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子，也是五位师傅中对我最严苛的一位。她甚至没有看我，
只是望着云海，淡淡地说道：“你的琴音，能引百鸟，能动草木。技法上，无可挑剔。
可你的琴声里，充满了七情六欲，充满了凡人的喜怒哀乐。真正的琴道，是太上忘情，
是与天地同音。你弹的，是小道，是俗音，永远也奏不出真正的‘天籁’。尘心，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废物！”“废物！”“废物！”五个字，
像是五座大山，狠狠地压在我的心头。二十年。我五岁上山，被他们从雪地里捡回来。
他们说我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奇才。于是，大师傅教我医，二师傅教我武，
三师傅教我画，四师傅教我棋，五师傅教我琴。我没有童年，没有朋友。我的世界里，
只有这五门学问，和五个永远不会满意的师傅。我拼了命地学。十年，
我通晓了他们所有的知识。又十年，我将这五门技艺练到了他们口中的“九成九”。
可就是那最后的“一分”，我始终无法触及。大师傅的“灵”，是生死之间的顿悟。
二师傅的“魂”，是尸山血海里的杀意。三师傅的“道”，是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超脱。
四师傅的“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五师傅的“天籁”，是斩断一切情感的冰冷。
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疯子，是站在金字塔尖的怪物。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
甚至超越他们的怪物。而我，不是。我救人时，会想到病人的家人。我出拳时，
会想到生命的脆弱。我作画时，会想到人间的烟火。我下棋时，会想到棋盘之外的和谐。
我弹琴时，会想到那些让我心动、心痛、心碎的瞬间。我成不了他们。所以，在他们眼里，
我就是最大的废物。“尘心，你的尘心太重，不配待在昆仑。”大师傅终于下了最后的判决，
“这是下山的路引，还有一张卡，里面有十万块钱，够你在山下找个营生，娶妻生子，
当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吧。”一张薄薄的卡片，轻飘飘地落在我面前。
像是对我这二十年青春的莫大讽刺。十万块，买断我二十年的血汗。我一直低着头，沉默着。
他们以为我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以为我在无声地哭泣。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他们一声声的“废物”中，某种一直禁锢着我的东西，碎了。原来，我一直追求的，
只是他们眼中的“完美”。原来，我一直痛苦的，只是达不到他们期望的“标准”。
可他们的标准，就一定是对的吗？医术，难道不是为了救死扶伤，
为了看见病人康复后的笑容吗？武功，难道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为了以武止戈吗？
书画，难道不是为了记录美，抒**感，与观者共鸣吗？棋道，难道不是在方寸之间，
推演万千变化，寻找最优的解法吗？琴音，难道不是为了拨动心弦，抚慰灵魂，传递悲喜吗？
凭什么，这一切都要变得冷冰冰，变得毫无人性？2下山觉醒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宛如神祇般冷漠的脸。我笑了。不是苦笑，不是自嘲的笑。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笑。“你们笑什么？”二师傅眉头一皱，
煞气逼人。我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畅快淋漓的大笑。“我笑我痴，我笑我傻！
我竟然花了二十年，去学做五个没有人性的怪物！”“放肆！”五位师傅同时厉声喝道，
恐怖的气势如同天塌地陷般压向我。若是从前，我恐怕早已在这股气势下心神失守。但现在，
我只觉得可笑。我慢慢地站起身，掸了掸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
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大师傅，你的‘医灵’，是见惯了生死后的麻木。你救人，
是为证你的道，不是为怜悯众生。你的医术再高，也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二师傅，
你的‘武魂’，是杀戮堆积起来的戾气。你追求的是极致的破坏力，却忘了武之本意。
你的武功，是魔功，不是神功。”“三师傅，你的‘画道’，是逃避现实的自我催眠。
你画中无我，也无众生，只有一片虚无。你的画，挂在墙上，只会让人觉得空洞和寒冷。
”“四师傅，你的‘棋势’，是零和博弈的偏执。你的人生，除了赢，一无所有。你的棋盘，
太小了，小到只能容下你自己。”“五师傅，”我最后看向她，
那个我曾经最敬畏也最爱慕的师父，“你的‘天籁’，是斩断人伦的绝情。你以为那是高级，
其实是残缺。一个连喜怒哀乐都不懂的人，弹出的琴声，又怎么可能真正打动人心？
”我说完，整个山巅死一般的寂静。五位师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在他们眼中一无是处的“废物”，竟敢如此评价他们！
“你……你……”大师傅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叛徒！不肖弟子！”“不，
”我摇了摇头，拿起地上的那张银行卡，在他们面前，轻轻一晃，“从今天起，
我不是你们的弟子。我叫苏宸，不再是尘心。”“你们追求的天道，太窄了。
窄到容不下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看不起我，觉得我样样通，样样不精。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穷尽一生，只能在各自的领域里画地为牢。而我，
将用你们教我的这些‘废物’本事，去看看这真正的人间，到底有多精彩。”说完，我转身，
毫不留恋地走向下山的路。身后，是五位师傅气急败坏的怒吼。但我一步也没有停。
昆仑的云海再美，也不是我的归宿。山下的万家灯火，才是我要去的地方。我叫苏宸。
下山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银行把卡里的十万块钱取了出来，然后买了一部手机，
办了一张身份证。二十年来，我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份。
看着身份证上那张略显陌生的脸，我突然觉得，世界如此广阔。
我在一个名为“江城”的大都市里租了个小房子，开始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起初，
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师傅们说我一无是处，这二十年的烙印，
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我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学历那一栏，我只能填“无”。我去应聘保镖，
人家要看退伍证和格斗比赛的奖牌。我去应聘画师助理，人家要看美术学院的***。
……处处碰壁。那十万块钱，在江城这种地方，很快就见了底。就在我山穷水尽，
准备去街头卖艺的时候，一个电话改变了我的命运。电话是我在网上找工作时，
投递的一份简历引来的。对方自称是“天誉集团”董事长秘书，说他们董事长病危，
遍寻名医无效，在网上看到了我填写的“擅长中医理疗”，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想请我过去看看。酬劳，一百万。若能治好，另有重谢。天誉集团，
江城乃至全国都赫马有名的商业帝国。其董事长，林啸天，更是一个传奇人物。我答应了。
3神医初现不是为了一百万，而是因为，我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证明我学的医术，
不是废物。林家的庄园，坐落在江城最顶级的富人区，守卫森严。我被秘书领进去的时候，
客厅里已经站满了人。一群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就是顶级专家的医生。还有一群西装革履，
气场强大的林家人。我的出现，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滚油里。“李秘书，
这就是你找来的‘神医’？也太年轻了吧！”一个看起来是林家二代的中年男人皱眉道。
“看着最多二十出头，怕不是个骗子吧？”另一个贵妇人掩着鼻子，满脸嫌弃。
为首的一个白大褂，是江城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王院长。他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审视。“小伙子，你在哪个医学院毕业的？导师是谁？有行医资格证吗？
”我平静地回答：“我没有上过学，也没有行医资格证。”一言激起千层浪。“什么？
”“疯了吧！一个三无人员也敢来给林董看病？”“李秘书，你这是在拿董事长的命开玩笑！
”那个被称为李秘书的年轻人，此刻也是满头大汗，他也没想到我竟然如此“坦诚”。
王院长更是气笑了：“年轻人，这里不是你哗众取宠的地方。林董的病，
我们国内外顶尖的专家团队会诊了三个月，都束手无策。
你一个连基本医学常识都没有的毛头小子，能做什么？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捣乱了。
”他的话，引起了所有医生的一致附和。他们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这种眼神，
我太熟悉了。和山巅之上，师傅们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轻蔑，鄙夷，视我为废物。
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向了坐在主位上，一个面容憔悴，但眼神依旧锐利的女人。
她是林啸天的长女，林若雪，天誉集团现在的代总裁。“林**，”我开口，声音不大，
却让嘈杂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让我看一眼病人。五分钟，如果我看不出病因，
分文不取，立刻走人。”林若雪看着我，她的眼神充满了挣扎和犹豫。最终，
绝望战胜了理智。“好。”她站起身，“跟我来。”“林总！不可！”王院长急忙阻止，
“这小子来路不明，万一他对林董做了什么……”“王院长，”林若雪打断他，声音冰冷，
“你们的专家团队，除了每天给我一沓沓看不懂的数据报告，和一句‘我们尽力了’之外，
还能做什么？我爸已经昏迷三天了，再这么下去，神仙也救不了！”她的话，
让王院长和一众专家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我跟着林若雪，穿过长长的走廊，
来到林啸天的卧室。房间里，充满了各种精密的医疗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不绝于耳。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呼吸微弱，若有若无。这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林啸天。
王院长等人也跟了进来，他们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准备看我的笑话。我走到床边，
没有去看那些仪器上的数据。我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林啸天的手腕上。闭上眼。切脉。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指尖下，林啸天的脉搏，如游丝，如细线，时断时续。
但在这微弱的脉象之下，我却感觉到了一股极其诡异的、隐藏极深的搏动。
它不属于人体的任何正常脉象。它阴冷，霸道，如同盘踞在枯井深处的一条毒蛇。三分钟后，
我睁开了眼睛。“怎么样？”林若雪紧张地问。我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看向王院长。
“王院长，你们的诊断结果是什么？”王院长冷哼一声，
带着一种优越感说道：“林董是积劳成疾，心脾肾三脏衰竭，引发了多器官功能性障碍。
说白了，就是油尽灯枯，无力回天。”“油尽灯枯？”我笑了，
“你们用尽了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得出的就是这个结论？”“不然呢？
”一个年轻医生不服气地反驳，“各项生命体征都表明了这一点！”“仪器是死的，
人是活的。”我摇了摇头，“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一种情况，是所有仪器都检测不出来的？
”“什么情况？”王院长皱眉。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中毒。”“中毒？”这两个字，
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王院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可能！
我们给林董做了最全面的毒理检测，血液、毛发、体液，所有样本都显示正常！
你凭什么说是中毒？”“凭这个。”我抬起林啸天的手，
指着他指甲缝里一丝微不可见的黑线，“这是‘七日绝’的毒。一种早已失传的古老毒药，
无色无味，入水即溶。它不会立刻要人的命，而是会像跗骨之蛆一样，
慢慢地侵蚀人的五脏六腑，造成一种类似器官自然衰竭的假象。现代仪器，
根本检测不出来它的成分。”“你……你***！”王院长脸色大变，“什么七日绝，
闻所未闻！”“你闻所未闻，不代表它不存在。”我冷冷地看着他，“只能说明，
你的医学知识，还停留在教科书的层面上。”“你！”王院长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若雪的脸色却变得煞白。“苏先生……你说的是真的？我爸……是被人下毒了？”“没错。
”我点头，“而且，下毒之人，就在你们林家。”这句话，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弹。林家的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猜忌和惊恐。
“苏先生，你可有证据？”林若雪的声音都在颤抖。“证据就是，我能救他。”我看着她，
眼神笃定，“但我救人，有三个条件。”“您说！”“第一，从现在开始，
这个房间由我接管，任何人不得干涉我的治疗。”“可以。”“第二，我需要一些药材，
不管多名贵，多稀有，你们必须在三个小时内找齐。”“没问题！”“第三，”我顿了顿，
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要查出那个下毒的凶手。因为‘七日绝’的毒，还有一个特性。
它需要引子，引子就是下毒者每日与中毒者接触时，身上携带的一种特制熏香。
只要找到身上有这种香气的人，就能找到凶手。”我的话音刚落，
林家那个之前对我最不屑的中年男人，林啸天的二儿子，林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一个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笑了。
四师傅教我的棋道，不仅仅是下棋。更是观人，观心，观势。在人性的棋盘上，
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暴露最深的秘密。林海，你暴露了。接下来的事情，
就简单了。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向林海。他惊慌失措，想要逃跑，
却被林家的保镖死死按住。我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枚小小的香囊。打开，一股极其淡雅，
却又透着一丝诡异的香气飘散出来。“就是这个。”我将香囊递给林若雪。林海瘫软在地，
面如死灰，对自己下毒谋害亲生父亲的罪行供认不讳。原来，他因为投资失败，
欠下巨额赌债，便勾结外人，想害死林啸天，提前继承遗产。一场豪门内斗的丑剧，
被我用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揭开了真相。王院长和他的专家团队，一个个目瞪口呆，
看着我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敬畏和恐惧。他们无法理解，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医学范畴。4武道止戈接下来，是治疗。我开出了一张药方，
上面几十味药材，大多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但林家的能量是巨大的。不到两个小时，
所有的药材都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屏退左右，只留下林若雪当助手。熬药，施针。
我取出一套随身携带的银针，那是我用昆仑寒铁亲手打磨的。“金针刺穴，
讲究的是心、眼、手合一。”我一边施针，一边对旁边紧张得屏住呼吸的林若雪说，
“但真正高明的针灸，还需要一样东西。”“是什么？”“是‘气’。”我深吸一口气，
丹田内，二师傅教我的内功心法缓缓运转。一股微弱但精纯的内力，顺着我的手臂，
通过银针，缓缓渡入林啸天的体内。嗡！银针发出一声轻微的颤鸣。如果大师傅在，
他一定会惊掉下巴。他总说我的医术缺了“灵”，可他不知道，
我早已将二师傅教的武功内力，与医术结合在了一起。以气御针，这才是真正的活死人，
肉白骨！一个小时后，九九八十一针，尽数刺入林啸天周身大穴。他的身体，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枯槁变得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有力起来。我收起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