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很平静，被林见东打击惯了，得不到也能轻易的放弃了。
“第三个要求，让我抱抱你。然后，我马上签字。”
林见东拧紧眉头，慢慢站起来，高挺的身躯依然紧绷，像个木头般立在那里。
陈念笑着走近，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他的脸。
以往，每一次这样，都会被他抓住手嫌恶地甩开。
此刻她不想再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神色，便不敢真的摸上去。
陈念都有些奇怪，自己对林见东，怎么会有那么多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那个勇敢的陈念，终究是死在了火里。
飞蛾扑火的火。
感觉到陈念离自己很近，林见东的心跳霎时乱了节拍，他屏住呼吸，感觉到一个瘦小的身子投入自己的胸膛，是那么契合。
陈念眨了眨干涩的眼，想起一句话，“不想撞南墙了，想撞先生的胸膛。”
现实是，她撞破了南墙，却发现了一片荒芜。
这个怀抱，没有她以为的温暖安心，只觉得好冷。
陈念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喊道：“老公……”
还记得结婚后，自己第一次叫他老公，他嫌恶地说：“你这么叫我，很恶心。”
林见东一瞬间像是着了魔，伸出手回抱，她却像是逃也似的退开，毫不留恋。
他的心沉了沉，竟感到怀里有些空落。
章助理已经退到角落，眼睛发酸，看到陈念拿起笔，看也不看直接签了名，忍不住开口：“陈小姐，你都不看的吗？”
“无所谓了。”陈念笑笑，对林见东已经别无所求。
章助理见林见东没有别的指示，便收好离婚协议，退了出去。
屋内，解除夫妻关系的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还是陈念先打破沉默。
“王云卿的手术定在什么时候？”
林见东很不习惯陈念这么平淡，明明昨天还那么闹腾。
他薄唇轻掀，说道：“下午两点。”
“可以把手机还给我吗？”
“做什么？”
林见东有些警惕的样子，让陈念想笑。
“我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呢，想叫闵娜来替我收尸。也不知道她肯不肯来……”
闵娜是她最好的闺蜜，因为她不管不顾、一厢情愿的爱林见东，已经气得断交。
“你胡说什么？”林见东咬牙切齿地打断她，低喝道：“真他妈晦气！”
陈念好脾气的笑笑，仿佛他骂的不是自己，解释说：“我是想要闵娜来照顾我。难道你想我跟家里说？”
林见东急剧胸膛起伏了几下，吩咐门口的保镖将陈念的手机还给她。
手术室，门口。
王云卿躺在推车上，眷恋的拉着林见东的手不放。
“见东，你会在外面等着我出来吗？”
“会。”林见东笑道：“我还要守在病房外面，让你醒来第一个就能看到我。”
“你就哄我吧，我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医生就是护士……”
陈念眸色空洞的站在一边，对这一幕无知无觉，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林见东有些莫名的烦闷，要不是知道她就在附近，还以为她根本不在现场。
蓦地想起上次自己抱了王云卿，陈念就冲过来要分开他们。
难不成离了婚，她就无动于衷了吗？
这时，章助理接了个电话，眼睛一亮。
“林总，徐教授说您的眼角膜移植手术提前了，也是今天下午做，趁着新鲜移植，效果最好！”
林见东一愣，王云卿已经喜极而泣。
“真是太好了！见东，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我了，我们俩都健健康康的……”
林见东眉头微蹙，勉强扬了扬薄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多时，三人分别进入相邻的三间手术室。
陈念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双手搭在腹部，眼眸轻轻闭上。
宝宝，妈妈很想为了你撑下来，但妈妈没用，撑不到你出生。
不要怪爸爸，是妈妈没时间了，对不起……
她的脑瘤是恶性的，手术成功率很低，曾经想着与其下不了手术台，她宁愿痛苦着，选择保守治疗。
至少这样，还能多陪陪林见东。
而现在，她累了，那就带着宝宝一起离开吧。
同一时间，三间手术室都亮起了红灯。
中间那扇门里，医生取出新鲜的肾脏和眼角膜，装在器皿里，分别步入左右两边。
等在外面的章助理看得心头发慌，陈念不是只捐肾吗？
为什么还会有医生捧着透明的薄膜出来，再走入林总那间手术室？！
难道……
忽的，中间的手术室里传来医生惊慌的大叫：“不好！心跳骤停了，怎么会这样？”
章助理顿时大汗淋漓，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林总，你会后悔的，你绝对会后悔的……”
手术一直进行到太阳下山，红灯才陆续熄灭。
林见东醒来的时候，就感到眼睛传来刺痛，手抚上去，摸到一层纱布。
“章宇？”
章助理眼眶通红，低低应了声。
“林总，王小姐的移植手术也很成功。”
林见东拧了拧眉，等了一会见章助理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带着些烦躁问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章宇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还要自己亲自过问。
“陈小姐被一位叫闵娜的女孩带走了。”
“乱跑什么？”
林见东有些恼火，怎么可以随便移动？
章助理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哭出来，忙说：“林总，我先出去下。”
他快步走出病房，扇了自己两耳光。
一周后，王云卿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坚持要跟林见东在同一间。
章助理有苦难言，这段时间他都想辞职了，因为内心的愧疚，以及林总越来越暴躁的脾气。
一连换了几个护工，几乎都做不了一天。
王云卿来了后，他以为林总会消火，没想到是从火山变为冰山，每天嗖嗖嗖的释放着冷气。
林见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做了手术后，心里就开始不踏实。
林母在魏子丰的陪同下，来看林见东，乍一见王云卿，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年前你拿了支票，不是答应了永远不回来的吗？”
王云卿有些慌，不由看向林见东，却见他一脸淡漠，事不关己的样子。
林见东微微挑眉，支票？
可奇怪的是心里却没什么波澜，也并没有被王云卿欺骗的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