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押到他的面前跪下,旁边跪着的是我找来为母亲祈福的小道士。
他们说我行巫蛊之术为祸皇宫,罪该万死。
他们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我只觉得吵闹,于是抬头问他:「阿稚,你觉得呢?」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吗?」他骨节分明的手遮住眉眼,像失望至极。
「那便是我吧。」我站起身,抬手摘了象征皇后的凤簪,把它掷在地上。「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凤簪落地发出一声脆响,阿稚的肩膀也随之一颤,大概是被我的大逆不道气着了。
我站起身往就往屋外走,许是我的样子太过决绝,一屋子的宫女侍卫都不敢上前,甚至为我让出一条路。
「你要去哪里?」他抬起头来看我,声音冷冽。
「我与你相看两厌,自请移居长门宫。」我没有回头,依靠皇后的余威趁着夜色离开皇宫去了皇城郊外的别院。
长渊宫是我母亲为我和阿稚造的别院,她原是想让这里成为我与阿稚的世外桃源,不成想,这里却就成了专属我的冷宫。
我被废黜的消息第二天遍传了黎朝的大街小巷,我的母亲听闻后更是一大早就进了宫。
听闻母亲先是冲进他宠妃的寝殿,狠狠扇了她几个巴掌,然后才去了他的书房。
我以为以我母亲的性子一定会斥责他薄情寡信,悉数我家当年为他上位时所作的贡献,然后挟恩图报,没想到她只是坐在他面前和他聊了聊家常,说起了我和他小时候的陈年往事。
母亲这一招以退为进让阿稚无力招架,他派人请我回宫,我不肯,他便自己来了。
他着一身常服,看我的眼神冷之又冷。
「与我回宫,你依旧住椒房殿,吃穿用度仍是皇后规格。」他看我依旧不肯点头,于是继续说道,「废黜之事已人尽皆知,我不能再继续尊你为皇后,但我会空悬后位,给你体面。」
「体面?」我嚼着这两个字,笑出了声,「我的母亲是嫡长公主,我的父亲是唐邑夷侯,我自幼长在宫中,被皇祖母教养长大,文武兼修,连皇舅舅都夸我文才武略有皇祖风范,我的体面尊贵也要你给?」
他垂着眸,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无论嫁给谁,我都注定是皇后。」我轻蔑地瞥他一眼,「我认识你时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住在冷宫勉强过活,是我选了你才让你坐上了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你说,到底是谁给谁体面?」
我这番话着实忤逆,字字句句都踩在他的痛处上,只见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抬手给了我一个巴掌。
我被打得偏过了头,半边脸生疼,口腔里还隐隐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儿。
他看了一眼我脸上的红痕,又低头看着他打我的那只手,低垂的睫毛颤了颤,面上浮现出惊慌与不可思议。
我也看着那只手,想起我们浓情蜜意时他就是用这只手抚摸我的鬓发、唇角和脖颈,他的体温偏低,指尖尤其凉,触感总是缱绻又缠绵。
他也是用这只手指着苍天向我起誓说会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爱恨成空,他用这只手打了我。
阿稚前脚刚走,母亲后脚便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