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正常了。
他不再是那个经常喝酒,醉了就来我娘这里发酒疯的男人了。
他遣散了所有的侍妾,只留雪娘一个人。
他也不喝酒了,而是开始发奋读书,考取功名。
大人们都觉得很欣慰,外公他们面对娘的处境,也骂过我爹,但是不管用,但他们不会接我娘回去,因为丢不起那人。
我娘是最惨的,因为娘家不会让她回去,夫家的爷爷奶奶,再怎么嘴上说我爹,但心里还是向着我爹的,甚至他们言语间颇有点看不起我娘,觉得是我娘没本事,拿捏不住我爹。
我娘很沉默寡言,自我记事起,我爹说什么,她都听着,也不和他吵架,只有我爹在我娘院子里过夜的时候,我娘会半夜来我房间,抱着我哭。
她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有。
她哭得很压抑,有次我还听到她喃喃的说:要是死了就好了,可是芝芝这么小,我死了,她该怎么办啊。
我真是恨透了我爹。
不过我还是太低估了我对我爹的恨意。
自从雪娘来了以后,我才知道,想杀人是什么心情。
我娘本来住在比较好的景和院,雪娘来的第一年,一直咳嗽,说是她的院子太冷了,我娘的院子正好。
我爹第二天,就带着人把我们的东西,都搬到了最偏的那处院子。
自从我出生后,我爹从来没有抱过我,也没有哄过我,他说我是娘耍手段怀上的。
我当时仇恨地盯着他们,大骂:我们不走!这里是我和我娘住的!
我养的小黄冲他们吠,我爹不理我,只是让家丁搬东西。
我爷爷奶奶装死,任由我爹宠妾灭妻。
雪娘怕小黄,柔弱地靠在我爹身上,我爹温柔地揽着她,低声道:这院子里阳光好,你的伤寒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
我娘拉住了我,捂住了我的嘴。
雪娘的声音柔弱得不能自理:我怕狗。
我爹终于看我一眼,很冷淡:管好你的狗,不然,我把它扔出去。
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我娘抱着我,桃子姑姑抱着小黄去了最偏僻的院子里。
那个院子名字也很冷清,叫冷竹苑。
我爹不再来我娘的院子。
但我娘还是很辛苦,她要早起,对爷爷奶奶晨昏定省,还要绣很多屏风、纳很多鞋底,然后送给各房的人,这都是礼数。
我四岁开始和堂兄弟姐妹一起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