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视线重新落在那盖着白布的身影上时,心底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江为民突然没有了确认的勇气。。
他深吸口气,艰难迈开腿走了去。
蹲下身,触及到白布时,手掌忽的一颤。
江为民咬了咬牙,掀开了白布,看到那张那熟悉不过的脸庞!
一瞬间,身上的血液仿佛凝固住了,周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阳光下,林静姝以往红润的脸此刻异常苍白,她闭着双眼,乌黑的长发散落着,几缕乱发贴着脸颊。
如果不是异常肿胀的胸膛没有起伏,江为民兴许还能骗骗自己她就像睡着了。
“根据周围热心群众的描述,加上我们的医生的检查,林同志是下去救人时,恰好遇到上游闸道开闸排水,躲闪不及,又因为生病体力不支才导致溺亡。”
公安解释着,语气透着惋惜和敬佩。
江为民像是没听见,怔怔的拿衣袖去擦林静姝脸上的水渍,可当触碰到她的皮肤时,他心骤然一紧。
天这么热,她居然这么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车停下大院门口,小卫兵转头看向后座还呆着的江为民,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政委,到了。”
江为民黯淡的眼眸毫无波澜,嗯了声缓慢下车。
想到他一整个下午都跟丢了魂似的,从河岸离开时还险些栽倒,小卫兵赶忙跳下车扶住他。
张了张嘴,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为民拂开小卫兵的手,声音有些嘶哑:“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说完,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大院。
看着他的背影,小卫兵于心不忍,沉重的叹了口气。
日落西山,闷热的风吹着江为民干涩的眼角,酸胀上涌。
“为民!”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他登时停下脚。
江为民麻木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只看见江母一脸焦急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连声问道:“怎静姝呢?你们今天不是都没上班吗?”
江为民一哽,不由又想起林静姝面无血色的脸,唇瓣颤了颤,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不说话,江母面色逐渐凝重:“我听王大婶儿说,静姝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了,你们是不是,离婚了??”
面对母亲的追问,江为民沉默了很久,才哽咽出声:“妈,静姝去世了。”
江母浑身一震:“……你再说一遍。”
江为民下颚紧绷,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声音拔高了几分,一字一句道:“她去世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溺……”
“啪!”
一个巴掌突然狠狠甩在他脸上!
江母力道很大,饶是作为军人的江为民,也被打得一下子踉跄了两步。
“江为民,你按的什么心?亏你还是个军人,还是个政委呢!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的?你当初帮魏映红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静姝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
江母双目通红,痛心疾首地呵斥道。
江为民老老实实听着,往日高昂着的头颅始终没有抬起。
看着母亲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缓慢,却更加清晰:“静姝当时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 孩子上来了,她却没上来......”
字字诛心,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心上的肉被人拿刀活生生剜去。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更不能接受,一个好好的、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没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站在自己面前,俏生生地跟自己告别......她的脚步是那么轻松啊,他以为她要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看到儿子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沉痛,江母的心登时沉了下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妈!”
次日,医院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