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进黎筝的心里,瞬间鲜血横流。
然而贺京洲又接着道:“我找关系给你调个工作吧,你去个热闹人多的地方,就不会再这么以自我为中心了。”
“你看齐思思同志刚回来没多久,就能跟大家都处的很好,你应该学学。”
黎筝红着眼与男人对视:“贺京洲,你是不是忘记你当初说过的话了?”
当初他们决定结婚时,好多人都劝贺京洲:“贺团,以你的条件找个医生老师或者文工团的女兵都好啊,怎么偏偏找了黎筝。”
“再说法医都是男人做的活,哪个好女人做这个,你们每天睡一起不瘆得慌吗?”
当时的贺京洲义正言辞:“当然不会,我觉得再没有比黎筝更好更勇敢的女人了。”
婚礼上,他更是许下诺言:“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媳妇儿,我为你能做这份工作而自豪,我会永远支持你。”
黎筝还清楚记得自己当时感动得泪流满面,贺京洲珍惜地擦去她眼泪的模样。
可时过境迁,他也变得嫌她晦气,嫌她不如别人会交际。
贺京洲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说过什么?”
黎筝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承诺这东西,向来都是听的人记得,说的人……早就忘了。
她别开眼眸:“那就等我换了工作后,再去跟他们吃饭吧,别人是喜事,我去怕别人忌讳。”
听见这话,贺京洲缓和了脸色:“媳妇儿,你终于想通了。”
黎筝笑了笑,轻声道:“嗯,想通了。”
贺京洲看着那笑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却又快得让他抓不住。
不远处的吉普车里,战友探出头催促:“贺团,说好六点吃饭,快来不及了。”
他被打断思绪,揉了揉黎筝的头发:“行,那你先回家休息,晚上别做饭了,我打包点好菜回来给你吃,一定要等我啊!”
“好。”黎筝点头,“我等你。”
只有十天就要离开了,她不介意给彼此留些体面。
可黎筝没想到,自己这一等,便等了一夜。
贺京洲一直没回来,直到天蒙蒙亮时,门口才传来动静。
她抬眸看去,对上贺京洲的视线。
贺京洲一愣:“你怎么起这么早?”
黎筝心尖一刺,抿了抿干涩的唇:“睡不着。”
她没告诉贺京洲自己等了一夜。
而贺京洲也只是点了点头:“昨晚吃完饭有个战友出了点事,我在医院照顾,回来换个衣服。”
黎筝看着他说完换了件衣服又匆匆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没为昨天的失约道歉,甚至没多关心一句,她昨晚吃了什么。
饿了一夜的胃抽搐起来,黎筝动了动僵硬身躯,迈着沉重步伐走到厨房烧了热水。
又打开饭菜罩,拿了个冰凉的馒头,一口一口啃了起来。
吃完喝了点热水,回复一些力气她拿过家里的日历,数着日子在5月6号画了个圈。
距离她离开,还有九天。
做完这一切,黎筝又拿出一个编织袋,把自己以后用不上的东西都装了起来。
拖着袋子来到楼下时,她遇见了宋征北。
宋征北跟她打招呼:“嫂子这是干嘛去?”
黎筝礼貌回应:“扔垃圾呢!征北同志,都没来得及恭喜你啊,找到了对象。”
“什么对象?”宋征北一脸疑惑,又问,“对了嫂子,贺哥回来没啊?我想托他给齐同志道个歉。”
这下轮到黎筝愕然了:“道歉?道什么歉?”
宋征北挠了挠头:“昨天贺哥约我们一群朋友吃饭,为了给齐同志汇演找人捧场,饭是贺哥请的,但是点的菜是我负责照看。”
“可我没想到齐同志花生过敏,贺哥当时就送她去医院了,你说这事儿闹的……”
话没说完,宋征北便发现对面的女人眼睛突然红了。
“嫂子?”他小心翼翼喊了一句。
黎筝回神,苦涩一笑:“没事,等他回来,我替你转告他。”
说完她拎起那个编织袋,缓缓走远。
宋征北看着,不知为何,只觉得那背影满是寂寞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