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就有一个伪装成社区卫生走访的护士上了门。
“林先生,您好,我们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来为辖区内的家庭成员做个简单的健康登记,需要采集一点唾液样本,用于建立健康档案。”
徐晚毫无防备,甚至还热情地倒了水。
我看着护士用棉签熟练地在我、徐晚和念念的口腔内壁轻轻刮过,然后分别装进三个标记好的样本袋里。我的心,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沉入谷底。
徐晚还笑着对护士说:“真是麻烦你们了,**的服务现在越来越周到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只觉得一阵阵地反胃。她不知道,这场所谓的“健康登记”,是我亲手导演的一场审判。一场即将宣判我这九年婚姻死刑的审判。
送走护士,徐晚还像往常一样过来帮我整理领带,柔声说:“老公,别把念念的话放在心上,小孩子乱说话的。”
我看着镜子里她温柔的脸,和镜子里自己僵硬的表情,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嗯”了一句。
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忍不住质问她,撕碎她这张伪善的面具。
但我不能。
在拿到最终的铁证之前,我必须忍。
等待结果的两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48小时。我住在公司,以项目繁忙为借口,彻夜不眠。我一遍遍地回忆着过去九年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我想起了很多。
比如,徐晚对我手机的掌控欲。她总是以“帮你清理内存”“怕你错过重要信息”为由,时常检查我的手机。以前我以为这是她关心我,现在想来,她是不是在确认我没有发现她的秘密?
比如,有一位叫“沈浩”的男人。他是我们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是徐晚的大学同学。徐晚曾经“无意”中提起,说沈浩能力不错,但在之前的公司不得志,问我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我当时爱屋及乌,没多想就同意了。沈浩进入公司后,表现平平,但徐晚总是在我耳边吹风,说他有潜力,只是需要机会。在他的项目出现亏损时,也是徐晚劝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现在想来,这“机会”二字,真是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我让赵鹏帮我查了沈浩的资料。一个惊人的发现是,沈浩的血型,是O型。
我的心,彻底凉了。
两天后的下午,赵鹏把一份密封的文件袋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他的表情很凝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撕不开那个文件袋。最后还是赵鹏帮我打开,抽出了里面的几张纸。
我一眼就看到了结论部分。
【根据DNA遗传标记分析结果,排除林洲先生为林念女士的生物学父亲。】
排除。
“排除”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眼睛里。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是巨大的轰鸣声。眼前的文件开始变得模糊,赵鹏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
原来,都是假的。
九年的恩爱夫妻是假的。
血脉相连的父女亲情是假的。
我用血汗和真心构建起来的幸福家庭,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我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冤大头,一个兢兢业业为别人养老婆、养孩子的傻子!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我口中喷出,染红了那份薄薄的、却重如泰山的鉴定报告。
“老林!”赵鹏惊呼一声,冲过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摆摆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再无一丝温度。那份报告上的血迹,刺目而猩红,像是在宣告我过去九年人生的死亡。
心死了,也就不会再痛了。
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恨意和冰冷的理智。
“老赵,”我看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计划,可以开始了。我要让她,和那个男人,一无所有。”
赵鹏看着我眼中的疯狂和决绝,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帮你。但是,念念……那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女儿天真的笑脸。
无辜?
是啊,她是无辜的。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和伤害。每一次她叫我爸爸,都像是在我心上划一刀。
“她不是我的女儿。”我睁开眼,目光冷得像冰,“从现在开始,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流着我仇人血液的陌生人。”
我要的,是彻底的复仇。任何一丝心软,都是对自己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