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芷柔的角度看去,他五官分明,眼睛闭着,看上去似乎有些疲倦,像是睡着了。
她没有说话。
沈裕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再往她凑了些,鼻尖正好顶着她耳垂。他在她耳边,声音很轻,再次开口问:“知夏姐,我留着玫瑰,你有没有一点高兴?”
他声音沙哑了一点,像是恳求,穷追不舍道:“有一点点就行。”
陆芷柔妥协了,认真的说:“有,有一些高兴的。我没有想到你会留着。”
沈裕说:“吴茹好看,但是我不喜欢。”
陆芷柔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他五官立体,脸上没什么肉,不过皮肤倒是光滑。的的确确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知夏姐,我还是喜欢你。”沈裕道,“你跳楼,我也差点活不下去了。我求你不要跳,但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一点都没有想过,你跳了,我会怎么样,你都一点不顾我。”
他声音委委屈屈的。
助理没见过这样子的沈裕,跟他平时太不相符,但是莫名觉得正常。
“我那个时候,就在楼下,我站在人群里,看见你毫无生气的倒在地上,血一直蜿蜒到消防员腿边。医生护士把你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你的手都是垂着的。我那个时候腿软了,都站不起来。”
陆芷柔放在沈裕脸颊上的手湿了,全是泪。
“我太恨你了,真的恨你。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你跳楼是不是就是想逼死我。”沈裕声音哽咽,把头埋进她怀里,“我想跟温湉在一起,她跟你完全不一样。我觉得找跟你不一样的,我就不会再记起你跳楼的事情了。但是你示点好,我就还是特别想跟你结婚。”
陆芷柔想,靳文与说沈裕恐高,大半年不敢去阳台,不敢拉窗帘,大概就是有了阴影。
而她那个时候,确实带着折磨沈裕的念头。她想让靳国山因为沈裕痛苦,感受感受自己失去父亲的痛苦。
“有多想?”陆芷柔随口问道。
“想到人都变得自私了,温湉写了一篇说你是小三的文章,我都没有追究。我那个时候特别担心,要是没有舆论压力,你会不嫁给我。所以我放纵她了。”
陆芷柔顿住了,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知夏姐?”
“所以你唯独瞒着我温湉写那篇文章的事,是怕我猜到你的意图不嫁给你?”
“你都撮合我和她了,你要知道肯定就不嫁了。”沈裕很是了解她的脾气。
陆芷柔道:“你这会儿像是个话痨。”叨叨叨叨个不停。
他醉醺醺的,很多话都没有逻辑,瞎说一通,一路知夏姐知夏姐的喊着。最后闭着眼睛在她怀里睡着了。
助理觉得今天的陆芷柔,格外的温柔,也很有耐心,格外用心的哄着喝醉了的沈裕。
她似乎格外的包容,任由沈裕粘着。
当然沈裕这套黏人的功夫也是了得,谁又能想到,他在陆芷柔面前是这副模样呢。往常去哪不是一副疏远样。
应了那句话,大事男人可以撑着,什么事都替女人挡着,但私下还是喜欢老婆哄。爱撒娇的男人,十个里面就有一半。一点小事明明自己并不放在眼里,就喜欢往老婆面前凑,找存在感呢。
助理觉得沈裕车祸受伤就是这一种,陆芷柔不在时,一点事都没有,开会时甩文件甩的比谁都响。陆芷柔在时,到现在还有偶尔喊几句不舒服。
沈裕小时候可是骨折都不喊一句的人,就爱打架,有时候打得狠了什么伤没受过,也就在陆芷柔面前这儿疼那儿也疼。
到酒店之后,助理帮忙把沈裕扛回了房间。陆芷柔则是给他换睡衣。
沈裕突然把她抱住反压在沙发上,他眼神没聚焦,不知道这会儿能不能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他不甘心的说:“知夏姐,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喜欢的。”陆芷柔在安静了片刻后还是开口了。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就一口笃定,我们没有以后?”沈裕难以理解的问。
陆芷柔这次是真没有开口了。
而沈裕最后倒在她身上睡着了,很快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陆芷柔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脸。
沈裕啊沈裕,你知道爱到正浓时而失去伴侣有多痛苦吗?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是个无底洞,也许,我会死去。
陆芷柔想,她做不到,给沈裕不确定的希望。
沈裕不会知道,陆芷柔这一晚,一直盯着那一支早已经七零八落的玫瑰花,弯了好几次嘴角。
她在垃圾桶旁边站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把花丢进了垃圾桶。
……
沈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了。
他翻身起来,洗完漱从洗手间出来时,无意中一眼,看见垃圾桶里已经枯萎的花瓣。
沈裕面无表情的看了片刻,陆芷柔从厨房走出来说:“来吃早饭。”
“垃圾桶里是我昨天带回来的那支玫瑰花?”他开口问道。
陆芷柔说:“对,枯萎了,我就丢了。”
“是枯萎的原因,还是你本身就觉得这支花是垃圾?”他一边剥着鸡蛋,一边开口问。
陆芷柔看了看他,最后把自己剥好的鸡蛋递给了他,“我给你剥。”
沈裕的语气就没有那么冷冽了,“你就算不喜欢,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不能当着我的面就丢了吧?”
陆芷柔没有说话,他等了半天,最后不耐烦的说:“下次注意一点,哪有这么糟蹋别人心意的。”
陆芷柔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沈裕觉得早晚有一天会被陆芷柔给气死,也淡着张脸不说话。
一直到离开准备去上班了,她才说了一句:“下次注意。”
沈裕真的烦,但烦归烦,她一开口,他心里就没气了。
就是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总是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但是除开这一点,陆芷柔在其他方面做的很好,尤其在照顾他这方面,格外细致。沈裕倒不是喜欢她照顾人这件事,他喜欢的是她那份心思。
抛开沈裕时不时的出差,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少。
外头都在猜测靳氏看上了谁,沈裕又有什么打算,而实际上,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跟陆芷柔在一起。
时间一过,就是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