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的清风拂过，顾墨成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
皇上擦去流至下巴的泪珠，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顾墨成却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淡然，他看向皇上，双眼带着感激：“皇兄，谢谢你……”
在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对他说“许清雨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愿意去接受他那可笑的幻想，让他延长了自己的幻想。
皇上握住顾墨成的手，再也压不住心中的苦涩，看着他哽咽道：“不，墨成，你应该怨朕，对许家，对你，朕同样有愧，是朕的纵容和袖手旁观……”
“不，皇兄。”顾墨成摇了摇头，咽了口血沫，回握住皇上的手：“我从来不曾怨你……”
他猩红的眼眶溢出了满满悔意的泪水：“我，我现在只怨我……自己，是我没有，珍惜眼前人，我更恨自己……”
“我恨我懦弱……我不愿，不愿接受清清的死……生生臆想出她还在，还在我身边……我恨我还多活了，这么久……清清她才二十岁，我让他，她守了，守了三年活寡……我恨我死的……不够痛苦，我只要想到，清清她，她含恨而终……的画面，我就……我就恨不得我自己……被千刀万剐……”
“皇兄，无论……清清生前还是，还是死后，我都对不起……她，我与我臆想中的她，生活了这么久……只是想逃避，我一个人过着，所有和她想过的生活……”
“比起她，我……我死的太舒服了……”
皇上看着顾墨成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么多话，没有打扰他。
他知道他还有很多话想说。
顾墨成缓缓将目光再放在梅树上，一口血从嘴中流了出来，他咬着下唇，泪水和血混在一起：“皇兄……我，我是不是很混蛋？”
皇上慌乱着擦着顾墨成的血，哭着摇摇头：“不，你比朕好太多了……”
顾墨成痴痴一笑，这一辈子，他亏欠许清雨太多了，多到他觉得十世都还不清。
“但是，我怕……皇兄，我怕清清恨我……我怕我到了下面，她不愿意，不愿意见我……”顾墨成颤抖着抽噎着：“我……更怕，她已经喝了孟婆汤，连恨……连恨都没有了……”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是他对不起许清雨，居然还在期盼着这些……
皇上早已泣不成声，什么皇上的威严和仪态，早就随着顾墨成生命的流逝而去了：“你放心，清清她……她很爱你，她不会……”
“真的……真的吗？”顾墨成的眼神中燃着一丝微亮的光。
“嗯，你忘了吗？那次，宫宴……朕看到了，她看你的眼神，很坚定，她很爱你……”皇上看着顾墨成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只觉得心如刀刻。
顾墨成也是个痴情之人，只是这情，他明白的太晚了，最后只剩下了痴。
“皇兄，我，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能不能答应我？”
顾墨成只觉得自己呼吸开始急促，他紧紧拽着皇上的手，生怕自己现在去了。
“你说，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一定答应你。”
“皇兄，请，请废了我摄政王的……位，贬我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