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的话音一落,阮皎皎便伸手握住了架在脖颈边的长剑,将自己垂在鬓边的一缕长发放在剑刃上猛地一割,一截墨发便留在了她的掌心。
看着手中的长发,阮皎皎红了眼睛。
今生,她再也不要犯傻了!
“顾世子,我以断发为誓,从今日起,你我便如陌路,一别两宽!”
阮皎皎的声音有些沙哑,掌心的伤口在不停的流血,真实的疼痛感让她更加清醒了一些。
“劳烦顾世子,写张和离书吧!”
话到最后,声音渐渐有了力度,也让顾延的眉头越蹙越深。
“这可是你说的!”
他不是没想过休掉阮皎皎,可大奉朝律例明示,无由,不可休妻。
既然是阮皎皎主动提出和离,他也没什么可顾虑了。
顾延还在担心阮皎皎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时,阮皎皎已经拿来了纸笔,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顾延在纸上签下名字,阮皎皎想也没想,便将带血的手印印在了和离书上。
随后,她飞快地拿起了那张和离书,如获至宝般地将它收了起来。
顾延看着阮皎皎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他蹙着眉头冷声道: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若是我知道你诋毁舒月的名声,我定不饶你!”
到了这个时候,顾延心里念的还是阮舒月。
阮皎皎知道顾延为何要跟她说这句话。
是因为她曾对顾延解释过,她会嫁到伯府并非是她的本意,而是阮舒月不愿。
可顾延并不相信她的话,在他心中,阮舒月就是没有任何瑕疵的白月光,绝不会做出悔婚寻人替嫁的事。
阮皎皎看着顾延,不由露出了一个怜悯的眼神。
随后,她便大步迈出了院子,朝着自己的新生奔去,急切地险些就踩到了自己的衣裙。
顾延被阮皎皎最后一个眼神看得有些心神不定,他看着一地的青丝,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不过,他脑海里浮现出阮舒月明朗的笑脸,眼里多了几分迫切,嘴角也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阮皎皎回到落鸣院,便唤来了跟着自己嫁入伯府的两个丫鬟,开始连夜收拾行礼,清点嫁妆。
两个丫鬟一个叫秋桃,一个叫碧荷,她们得知阮皎皎要离开伯府,自然都十分的震惊。
秋桃并没有多问,得了阮皎皎的吩咐便开始收拾东西。
但碧荷却是在一旁着急地阻拦道:“世子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好好跟世子商量便是,怎能说走就走呢!”
阮皎皎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嫩粉色锦缎衣裙的丫鬟,眼里涌上一层寒霜。
大概因为自己不管在相府还是伯府,都不受宠,所以连身边的丫鬟也总是蹬鼻子上脸地说教自己。
她那时候还不明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还以为碧荷性子直,说什么都是为了她好。
可她被诬陷勾引永宁伯时,这个日日将为了她好挂在嘴边的丫鬟竟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往她身上泼脏水。
要不是秋桃为护住她替她顶了罪,那一次,她就会因不守妇道被人沉了塘。
可怜她眼睁睁看着秋桃被乱棍打死,却什么都做不了……
“世子夫人,您有没有听奴婢说话!您快去给世子道个歉,世子不是心狠的人,会原谅你……”
碧荷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她一边的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聒噪!”
阮皎皎冷眼扫向碧荷,肉肉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柔和,尤其是那双眼睛,满是凌厉。
“主子的事儿也是你能置喙的?如此僭越,跪在这儿自己掌嘴!”
“世子夫人?”碧荷捂着自己红肿的脸惊得一双三角眼都变圆了。
“奴婢的话虽不中听,却是为了您好呀,您要是真就这么走了,可就没法回头了!
相爷本就不喜您,回到相府,惹得相爷和老夫人他们不快该如何是好!”
碧荷很聪明,她知道阮皎皎最在意的东西。
从小到大,她都希望能像堂姐阮舒月一样得到家里人的宠爱。
所以,她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就怕惹得家里人不高兴。
可阮皎皎再活一世,终于想通了,与其费尽心思去讨好那些不在乎你的人,还不如回头看看一直站在你身后的人!
阮皎皎冷冷看向碧荷,怎能猜不透她的小心思。
她不想离开永宁伯府,不过是想着她不受顾延待见,那她就很容易爬上顾延的床了!
只是可惜,碧荷并不知道,顾延乃是万年难遇的痴情种子,他痴情到不会去碰除了阮舒月外任何一个人。
阮皎皎没有耐心再理会碧荷,只是对秋桃道:“秋桃,等收拾好东西,你去找个人牙子,将碧荷发卖了。”
“世子夫人?”
碧荷的情绪已经从震惊变成了恐惧,看着阮皎皎的表情不似说笑,这才双腿发软地跪倒地上哭求道:“不要,世子夫人,您,您怎么能卖了奴婢呢!”
碧荷的头上冒着冷汗,她不明白,阮皎皎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前不管她说什么,阮皎皎都会听她的。
她不由在心里嘀咕,难道阮皎皎知道今日是她在酒水里动了手脚?
她是想让世子更加厌弃阮皎皎,可没想到居然闹到和离这种地步。
“世子夫人,奴婢知错了,您不要把奴婢卖了,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我以为世子和您有了夫妻之实就会将心思放在您身上……”
话音未落,便又是“啪”的一声脆响,阮皎皎冷声道:“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阮皎皎的态度让碧荷完全慌了,她一个劲的扇着自己的脸,希望能让阮皎皎心软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