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抓起那份文件,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林晚!”顾言在她身后喊道,“看清楚了吗?他根本配不上你!只有我……”
林晚没有回头。
她冲出咖啡馆,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画廊。
她要一个解释。
她要当面问问陈默,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而此刻的陈默,正独自一人坐在画廊的角落里。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密集,像有无数把小刀在里面搅动。
他刚刚又吃了一次止痛药,但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他必须在彻底倒下之前,完成最后一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长途搬家公司的电话。
“喂,你好,我预定的那个单子,可以确定时间了,就在后天。”
“对,从这里,搬到那个海边的小城市。”
“东西不多,一个人。”
挂掉电话,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就在这时,画廊的门被猛地推开。
林晚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眼睛通红,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文件。
她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将那份文件狠狠地摔在他脸上。
纸张散落一地,像一只只破碎的蝴蝶。
“陈默,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尖锐而陌生,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
陈默看着地上那份熟悉的合同,心里反而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没有去看她,而是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衣领。
他不能表现出任何脆弱。
他要让她恨他,让她彻底对他失望。
“你都看到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什么意思?”林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都看到了’?陈默,这就是你的解释吗?”
“我卖了房子,给你租了画廊。有问题吗?”
陈默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神,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冷漠和疏离。
林晚被他陌生的眼神刺痛了。
“有问题吗?你问我有没有问题?”她气得笑了起来,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那是我们的家!你卖掉它,只为了给我租一个画廊?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为什么骗我?”
“商量?”陈默也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商量了,你会同意吗?”
“你只会让我放弃,让我继续等。”
“晚晚,我等不了了。”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极轻,带着双重的含义。
但在林晚听来,却成了他急功近利的借口。
“所以你就骗我?你把我当傻子一样耍?”林晚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她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领。
“陈默,你看着我!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需要你用谎言来满足虚荣心的宠物吗?”
她的质问,像一把刀,狠狠地**他的心脏。
他多想抱住她,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告诉她,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他只是想在自己熄灭之前,把所有的能量都给她。
可他不能。
他只能推开她,用更伤人的话,将她推得更远。
“你冷静一点。”
“房子卖了,钱也花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你!”林晚被他冷酷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巨大的恐慌。
眼前的这个人,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她放下了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哀求。
“阿默,我们不租了,把钱退回去好不好?我们把家买回来,我们重新开始……”
“晚了。”
陈默打断了她。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这里面,是剩下的钱。够你把画廊开起来,也够你生活一段时间。”
“你什么意思?”林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他排练了无数遍的,最残忍的谎言。
“我要走了。”
“去哪?”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做一个很大的项目。房子卖了,也是为了筹集这个项目的启动资金。”
“给你开画廊,只是顺便。”
“顺便?”林晚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所以,你的投资是真的,但钱不是给我用的,是为了你自己的事业?”
“是。”
陈默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她的表情。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几年,也可能……不回来了。”
“那你和我呢?我们算什么?”
陈默沉默了很久。
腹部的绞痛再次袭来,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出了那句足以将她打入地狱的话。
“林晚,我们分手吧。”